梦梨宫中,梨妃满意地轻抚着雪白的信封:“原本拿来对付玖然翎那丫头的法子,还真是可惜了……”
她的贴身宫女碧儿刚关好门回来伺候,见梨妃仿若自言自语的样子,终是没忍住问:“娘娘,这不是您准备栽赃公主的办法么?”
“非也非也。”梨妃含着笑摇摇头,“玖然翎在这宫里的威胁,现在远没有其他几人来的紧迫。”
“这是什么道理?”
“那死丫头尽管再得宠,也是一介女流。留在天旭国内往后顶多做一个夫人,可按照太后那般疼爱,自是希望她嫁去别国做个贵妃皇后。”梨妃闲适地靠着,任由碧儿揉捏香肩,“本宫和皇后早已达成共识,现在将心思从玖然翎身上收回,免得在这风口浪尖被逮着把柄。因为即便我们不出手,那丫头也迟早会嫁出宫去,滚得远远的。”
“那公主若是往后在他国站稳了脚跟,还来和娘娘们过不去,那可怎么办?”
“这倒还真是有可能。”梨妃冷哼,眼中随即闪过一抹阴狠,“所以,等她一出宫离开这范围内,我们就争取将之一击必杀!”
“娘娘英明!”宫女低头应承,忽地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问:“奴婢斗胆请问娘娘,之前都不顾忌对公主的敌意,为何现在却不再针对她了呢?”
“你不懂,如今情势不一样了。”梨妃想起这,淡淡地蹙起眉,“本宫虽低皇后一头,但起码本宫的儿子比她生的那两个废物长进,往后等佑儿做了皇帝,本宫还不是能扬眉吐气!可现下杀出一个玖然清,一个玖然希,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偏偏还是千里雨榕和纳兰芯楹的孩子。陛下身体渐弱,太子之位背后暗藏说法,别说本宫了,就连皇后都沉不住气,跑来与本宫商定这法子。”
“娘娘你可要小心皇后,只怕皇后并不是要和娘娘合作那么简单。”碧儿有些为主子着急,深怕她被算计。
“梅落闲自然不会真想与本宫握手言和,只是她很聪明,分得清谁是主要敌人,谁是次要敌人。”梨妃挥了挥手,肩上的动作立刻停了,“等扫平其他挡路者,我们再来看看,究竟是她的手段高深,还是我的儿子优秀!”
“碧儿,”梨妃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她,“你是我的心腹,也跟了我许多年了,这封信好好保存,你明白的。”
“是。”碧儿接过信封,望着那红红的蜡泥,半响问道:“娘娘,您若是要向陛下揭秘,必然是知道信中内容的。这蜡泥将信封得严严实实,岂不是画蛇添足么?”
梨妃眉目横扫过来,取过信看了半天,才点点头打开信封:“有理,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存放起来吧,切记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奴婢遵命。”碧儿带着信封至一旁小心藏起来。
梨妃站起身,杏眼流转,突然低低地笑起:“哈哈!‘玖然凤’……那莲婵也是个笨蛋,凤凰虽是高贵不错,但凤为雄凰才为雌。陛下当年的确是想用此来命名,只不过……”
梨妃眼中狠厉,带着咬牙的妒忌:“他是想将千里雨榕的女儿命名为‘玖然凰’,将纳兰芯楹的儿子取名为‘玖然凤’!”
碧儿此时正巧折回,看到梨妃的模样也不敢上前。梨妃兀自望着殿外,吃吃地笑:“呵呵,玖然希,是你选了莲婵,助我完成铲除你的计划。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了!”
翌日。
“陛下!”扑通的跪地声引来了在上首处理公务的皇帝的注意,他微微抬起头,就见自己的宠妃浓妆艳抹地跪在下头,带着满脸的痛心疾首。
“爱妃来升龙殿有何事?”皇帝低咳两声又埋下头看手里的奏折,那声音轻虚且漂浮,明黄的龙袍衬得脸色愈发暗沉。才没多久时间,皇帝的身子竟然差成如此。
“陛下,是臣妾的错,还望陛下降罪。”梨妃垂首跪在大殿上,手里死死地攥着一封雪白的信,语调哽咽。
“你做什么事了,倒是说来给朕听听。”
“臣妾守着这个秘密许久了,但是却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陛下。”梨妃眼含歉疚,话带哭音,“瞒了陛下那么久,是臣妾的大错。”
听着梨妃自责地说着,事态好似相当严重的样子,皇帝不由得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她:“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直说。”
“遵旨。”梨妃唯唯诺诺,起身缓缓步至皇帝身边,颤巍巍地递出了手里的信,满是犹豫不决。
皇帝狐疑地接过信来,信封上极曼妙的字体写着:千里墨白亲启。
千里墨白--千里家曾经的家主,将玖然清带出宫的人,就是他。
皇帝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倏然变了,他一把扣住梨妃的手腕,语气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强烈气势:“这份信你从哪里来的?!”
“陛下息怒!”梨妃立时又跪了下去。
皇帝打开信封的动作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信很长,展信阅起的皇帝,表情却愈发深沉。
梨妃跪在一边低头抹泪:“臣妾偶得榕妃妹妹寄回家中的书信,知道七殿下不是陛下的孩子。榕妃与楹妃情同亲姐妹,臣妾想这消息必然不会有错。原本打算呈给陛下,可不日便发生了芊楹宫的大火,所以臣妾想给皇室留住一份掩面,就一直没说,直到前些时候七殿下回来……”
“梨妃,”皇帝突然打断她,称呼从一贯的“梨儿”变成了“梨妃”,视线锐利地觑住那张有些愕然的脸孔,“你是不是贵妃当腻了,想去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