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举办宫内大喜之事,人手都到仰龙殿去帮忙了,宫后自然没什么人出没,连看守都弱了许多,许多人都趁此机会去讨杯酒水喝。
玖然佑一行轻松地避开路上的守卫,行至皇帝寝宫后,便小心地翻窗入室。
屋内空无一人,除了在龙床上不省人事的皇帝。殿中的龙头静静地冒着幽香,罩得眼前视线变得有些朦胧。
“这香可有异处?”玖然佑问身旁的蔚诗。
蔚诗摇摇头:“只是普通的安神香罢了。”可话虽这么说,她依旧淡淡地蹙着眉,警觉地望着殿中物什。
“不管怎么样,先来看看父皇吧。”玖然佑出声道,望着榻内的皇帝,形容已近成枯槁,憔悴得可怕。虽说御医决断皇帝并无大碍,可即使在昏睡中,他的生命仿佛依旧在悄然流失。
蔚诗踱到皇帝身边,淡淡扫完一遍四周,伸手压住皇帝的脉搏。
“怎么会这样?!”把脉片刻,蔚诗惊叫,大眼瞬间被讶异堆满。
“怎么了?”
“陛下身体正在急速衰弱,身体机能皆在老化。表面看不出来,只认为是气血虚引起的面色差,却不知体内已千疮百孔。”
“这……”玖然佑也皱起眉头,“可老祖宗说父皇身体没有大恙,难道连御医都诊断不出真实的原因么?”
“也许是太后娘娘为了不让朝野恐慌才封锁的消息吧。”蔚诗仔细端详着皇帝的面容,“何况身体机能不会无缘无故如此急速衰退,陛下突然这样,一定事出有因。”
“有因?”玖然佑沉下眼,心底暗暗有了一些猜测。
“咦!”蔚诗突然讶道,“陛下怎么枕着这么大一块沉香木。”
“这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吧?”玖然佑答。毕竟在皇室之中,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足为奇。
“我注意到的不是这沉香木本身。”蔚诗低下头凑过去,轻轻地吸一口气,尔后凝神思索半天,一双美目突然射出冷光,直射向殿中。
玖然佑注视着她缓缓步至金龙之处,灭了燃烧的香,打开龙头盖,挑出一些香料分辨了半天,才带着些许正中下怀的神色道:“是我的失策,这香里的确有古怪。掺和了一种扰乱嗅觉的药物,使进殿的人都察觉不到别的气味。也许,这是针对御医而设置。”
“不惜用上这种东西,难道父皇昏迷真的有什么秘密?”
“如果我仅剩的嗅觉没错……”蔚诗又走回来,再次闻了闻,蓦地张开眼睛,“果然是这沉香枕!”
玖然佑心头一跳,蔚诗解释道:“这沉香枕里应该混了一种西域特有的狠毒药草,长时间接触人体便会刺激身体机能下降弱化,时间久了会昏迷,渐渐衰弱致死。”
“是他……”心头的猜测与眼前的事实终于化出了最后答案。
玖然琰在父皇大寿时送上此枕,根本是早有预谋。而父皇的确是自那不久后开始不适,时间上也吻合。
真是深沉的心计啊,一环扣着一环,为的就是今日。
“蔚姑娘有法子救父皇么?能否阻止那场婚礼,权看父皇了。”
“姑且可以一试。”摊开手边的医具,蔚诗捻起一根银针解释道,“可即使我让陛下苏醒,日后还得细细调理。如今,兴许还不晚。”
“这沉香枕必是不能要了。”玖然佑将它递给属下,“暂且留着当做证物,事后再交由父皇发落。”
“是。”
一炷香后,蔚诗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玖然佑站在一边,虽然万分着急,却半点不敢催促。
“这……老四,你们……”低哑的声音自床头传来,满含倦意。
“父皇,您醒了!”玖然佑惊喜地靠过去,“您觉得如何?”
“舒服多了。”皇帝喘口气,望见身旁的女子,不禁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父皇,请容儿臣路上再向您解释吧。”玖然佑却是直直地跪了下去,“儿臣恳请父皇立刻前往仰龙殿阻止翎儿的婚事,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婚事?什么婚事?”皇帝满脸的莫名其妙。
“父皇昏迷期间,六弟与绍宁国皇帝勾结,带兵控制了整个皇宫,如今仲孙曜要迎娶翎儿,婚礼就在今日!”
眼中的眸光变了三分,皇帝掀开被子下床:“走。详细情形路上老四你再给朕娓娓道来。”
“是!”
出了寝宫,越靠近仰龙殿,守兵就越多。玖然佑他们疲于闪躲,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玖然佑想着法子的时候,舒柔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你们,能否帮本宫寻一下公主的’璧合瑶佩‘,本宫不知将它丢在哪了。”
“娘娘,小的奉陛下之命,只怕不能擅离职守。”
“大胆!今日是公主大喜之事,连驸马都说一切以公主为重。如今公主最爱的玉佩不见了,你们竟不愿去寻找?”那女声中渐出凌厉之气,“若公主怪罪下来,你们该当何罪?!”
“我们……”守兵互相看看,尔后拱手道,“小的愿效犬马之劳,请问娘娘,公主殿下的玉佩丢在何处?”
“好像是在那里……啊不对再西边些……可能还要再过去点吧……”
守兵越走越远,尔后女声瞬间扬起在玖然佑他们耳边:“陛下,四殿下,请随臣妾来。”
几人愕然,却不假思索地跟着眼前的女子进了旁边的小路。
“前面右拐,便可入仰龙殿,一路的守备都被臣妾支开了,应该不会有事。”女子眼中如明镜般清透,“典礼马上就要开始,再晚就来不及了,还请陛下和殿下赶紧。”
“我们快走吧。”皇帝发话。
举步之前,玖然佑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女人,一袭飘忽典雅的装扮,风姿绰约。他脸上露出些真挚的笑意:“谢谢你,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