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宣旨的老太监笑呵呵的,以为能从昭王这里得到点跑腿费。
毕竟,这么好的事儿砸脑袋上,昭王理应开心。
结果这位王爷非但没有开心,反而用内力把懿旨震成了一堆粉末。
老太监吓得半死,心想昭王果然还是那个昭王,一点没变。
转身就跑,却被从后面一把扯住衣领前进不得。
“急什么,”昭王不冷不热地说,“公公传旨辛苦,不坐下来喝杯茶,可叫外人说本王小气。”
老太监战战兢兢坐着,想跑不能跑,里里外外那么多侍卫,他往哪儿跑?
见着翾飞独自奔了后院去,幼清很生气,双手并用去拔老太监鬓角的白发,嘴里还念叨着:“都怪你,我好不容易等到九哥答应陪我去郊外玩儿,你这老儿这般来了,我九哥又抛下我走了。”
萧幼清心智不成熟,可他也是王爷,这老太监再不满也不敢对他怎样。
老太监郁闷极了,这倒霉的差事怎么就让他挨上了呢!
心中忐忑着,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昭王又出正妃来了,跟着昭王的还有他的王妃崔代柔。
“昭王爷,您,您这是?”
“进宫,见太后。”冷冷地甩下这几个字,昭王带着他的王妃先行走了。
老太监愣在原地,任由萧幼清拔他的白发,似乎是忘了疼。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昭王这是要进宫找太后算账去。尖叫一声,慌里慌张地跑出来找到自己的马车,催促着车夫,快马加鞭往宫里去。
他哪里追得上昭王的马车呢?
回到太后的宫中回话,发现昭王和昭王正妃已经与太后对峙上了。太后身后站着的,正是那即将嫁入昭王府,成为昭王侧妃的郑巧颜。
太后首先发难,斥责昭王:“先帝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个招呼不打就闯进太后的宫里来,算是给我朝开了个先河。”
“强行给别人塞一个女人,我朝从未有过先例,太后也不是很有规矩。”萧翾飞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反唇相讥。
太后有些生气,可她也不能因为这一句话把他怎么样。萧翾飞掌握军权,真不顾忌名声起兵造反,即使萧翾飞赢不了,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本宫将郑巧颜嫁给你,自有本宫的用意。”
“呵,本王到想听一听,太后娘娘有何用意。”
“昭王何必让本宫将什么话都说出来,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点破了,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太后所言之时,天知地知你知,本王却不知。本王迷茫得很,烦请太后指点一二。”
“昭王做过什么事情,昭王自己不知道吗?”太后拿她修长的金质镶翡翠护指,抚着自己的太阳穴,表情微妙。
“昭王爷,你难道真的是要不认账吗?”郑巧颜问道,声音楚楚可怜。
翾飞并不理她,只是侧头问自家夫人:“月儿,咱们府上可有欠人家的帐没还?”
“王爷,咱们府里不铺张也不浪费,向来只有别人欠咱们的,哪有咱们欠别人账的道理?”
“是啊,本王也觉得。”
“哼!”
那边太后动了火气,一扬手把茶杯掷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萧翾飞!本宫念你为赤焰立下赫赫战功,一直在为你找台阶下,可你就是不知好歹!本宫问你,巧颜哪里配不上你,你为何对她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
翾飞与白月对视,大概知道了这个老婆子想出来了一个什么招儿。
“本王与这位什么郑小姐,只见过两次,说了三句话,长得什么模样都没记清楚,怎么就成了始乱终弃。太后娘娘,您这样乱说话有损本王的名誉,说出去可不好听。”
郑巧颜眉头一跳,苦上心来,自己那次盛装打扮在半路拦住他和他的王妃,只为他心中留一个好印象。结果他却说,连她长的什么模样都没记清楚?
“翾飞,”太后放缓了语气,说他,“民间莽夫尚且有一两个女人伺候,更何况你是一朝王爷。巧颜是什么出身大家都很清楚,嫁出去做个侧妃,本宫心疼得很——”
“那就不要嫁,”翾飞打断太后的话,“免得受委屈。”
“做侧妃委屈,昭王爷说这话难道,”太后却偏偏要曲解他的话,“难道是要让崔氏让出正妃的位置?”
翾飞呵呵冷笑:“太后您会错意了,本王的意思是,郑巧颜嫁进来会让我的正妃受委屈。”
“什么?”
郑巧颜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气疯了,跳出来问他:“崔代柔是什么出身,她只有一个礼部尚书的爹,她娘刘氏被她克死了,刘氏家族都不与她来往。我是什么人,我郑巧颜,身后是整个丞相府。我屈居侧妃之位,你竟然说我让她受委屈?”
“崔代柔你真是个狐媚子,”郑巧颜把矛头对向了白月,“你给昭王灌了什么迷魂汤?!”
“呵呵,”白月两眼一翻,“郑小姐这话说得真是有意思。你眼巴巴地要嫁进来做侧妃,却摆出我们让你屈居人下的委屈模样。你还没嫁进来呢,什么人都不算,居然就敢先教训本妃来了。本妃是王爷亲自指定,皇上下旨赐婚,风风光光从昭王府大门抬进去的。郑小姐这和我家王爷什么关系都没有的,竟然出言污蔑本妃魅惑王爷,这种好笑之事天下少有!”
白月不说话,一说话就要气得对面两个女人摔跟头。
翾飞伸手去牵白月的手,并且朝她点头微笑,毫不掩饰他对白月这番话的赞许之意。
太后越是看着这夫妻俩儿越来气,她就是见不得那些女人的儿子好,尤其是当年从南稹来的那个女人的儿子。
“既然昭王你死不认账,本宫就把你做的那些好事,拿出来说一说了。”
翾飞握着白月的手,面色不改,只是眉毛微挑,挑衅意味十足。
“你,玷污了巧颜的清白。”
“呵。”翾飞唇角抬起一边,恨不能马上气死太后的模样。
“你觉得这很有意思吗?赤焰极负盛名的王爷,玷污了一个女人的清白,还百般抵赖,连一个侧妃的名头都不肯给她。”
“太后娘娘应该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翾飞不屑,“本王早就说过,这满朝的官员女眷,只有我现在的王妃是个漂亮的,其他的长得都难以下咽。太后说本王是赤焰极负盛名的王爷,不至于连这种货色都亲近吧。”
翾飞本不愿把话说得太难听,可是郑巧颜愿意配合太后,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一盆污水朝他泼下来。她自己不要脸,那就不能怪他动手帮她把脸撕了。
太后的脸色很难看,郑巧颜的脸色更像是见了鬼。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王爷对我百般侮辱?”眼泪簌簌留下,郑巧颜似乎忘了是她在讹诈翾飞。
白月嗤笑一声,不愿再去看她那张脸,抬头望着翾飞侧脸,越发迷恋。
“本妃记得,当初皇上问王爷可有看好哪家小姐,郑小姐有毛遂自荐,要做王爷的正妃。可是王爷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是吧王爷?”
“月儿好记性,”翾飞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说,“是的,本王拒绝了,原因本王当时也说过,这位郑小姐长得实在是难以下咽。”
夫妻俩儿你一言我一语,太后的火气几乎要把整座养心殿烧了。
“好,”太后沉了口气,吩咐郑巧颜,“人家如此侮辱你,你还要留什么情面,把东西拿出来吧!”
郑巧颜锁着眉点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先帝当初赐予翾飞的玉佩,一个是翾飞写给她的情书。
“皇上下旨的第二天,王爷就找到了我,”郑巧颜表情中带有羞涩,把白月和翾飞恶心得够呛,“王爷说他最喜欢的其实是我,选择崔代柔只是因为他暂时不想和丞相府搭上瓜葛,让皇上责怪他。王爷说我最漂亮,他一眼就看中了我,他说我和崔代柔是云泥之别。”
“你胡说,”白月冷冷道,“皇上下旨第二天王爷与我父亲探讨成亲事宜,尚书府进进出出的人都知道,他哪有时间去找你,郑小姐莫不是见了鬼。”
“你这是嫉妒,”郑巧颜瞪了她一眼,“王爷是那天晚上与我说的,你总不能说王爷晚上也在礼部尚书府吧。再说,这两件信物,一个是先帝所赐根本无法伪造,一个是昭王亲手书写。昭王的笔迹,你总该认识吧。而且,我手里昭王的书信可不止这一封!”
郑巧颜打开书信给白月看,那字体大气磅礴却不失规矩,是翾飞的字没错。
翾飞:“本王的玉佩早前丢了,书信系你伪造。”
“翾飞的玉佩是丢了没错。”门外一道声音传进来,太后与郑巧颜皆是一愣,这是皇帝萧弘方的声音!
身着龙袍的萧弘方背着手走进来,身后跟着的,还有温婉大方的筠贵妃、孩子气的逍王幼清和一脸愧色的丞相郑士年。
“朕因为翾飞丢玉佩的事还好生气恼,毕竟是先帝留下的东西……赐婚第二天夜里翾飞当然不可能留宿尚书府,”萧弘方满脸嘲讽,“他与朕喝了一夜的酒,许是在郑小姐梦里相会的吧。”
太后没想到萧弘方这个时候会跳出来,为萧翾飞作证。
他和昭王喝了一夜的酒?
谁信啊!
太后沉声道:“皇上不要因为顾念兄弟情谊,就偏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