翾飞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白月和四嫂玩得很好。问博明,为什么甄可心会忽然找上白月,得到了“你四嫂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所以想来看看”的回答。
默默扶额,翾飞惆怅,他知道自家妻子的容貌容易被男人觊觎,没想到还招女人的喜欢。
程雪终于与白月联系,说了自己很好不让白月担心,又说很快会相见。
这样的消息让白月更加担心了,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再想,却再也没能想起来。
明日是世子萧子轩,与白月名义上六妹妹崔锦儿成亲的日子。
再过三天,是幼清和降央公主大婚的日子。
文瑜进宫,不知和皇帝说了什么,丞相郑士年给从天牢里放出来了,出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郑巧颜撑腰。明明是要作为侧室嫁到昭王府的,送过来的嫁妆却比白月嫁过来时还要多。
郑士年仿佛要向天下宣告:他的孙女虽然是坐小轿静悄悄从侧门抬进王府的,但在其他地方都会比那敲锣打鼓从正门抬进去的强。
紧接着,传出文瑜要娶亲的消息。
京都的喜事太多,不是每一桩都是合人心意的。
很多人都好奇,在不二峰宴会上宣称自己克妻的端王文瑜为什么忽然决定娶亲时,端王文瑜来到了昭王府。
正值晚饭后,前院阵法启开了,凉亭内石桌旁,那边坐着笑眯眯的文瑜,这边坐着一脸冷漠的翾飞和手支着头犯困的白月。
“今夜月色好极了。”文瑜轻摇折扇,开口道。
“这般月色,六哥以后和嫂嫂一起欣赏,会更美。”翾飞不愿意和他扯皮,直接把话题往文瑜娶亲的事情上引,刚传出消息就来到这里,总不会是因为别的什么事。
纸扇利落合上,文瑜收敛满脸的笑,严肃道:“我这次来,是要请你帮个忙。”八壹中文網
白月听着不对劲儿:“那,我是不是该避一避啊?”
“不需要,”文瑜摇头,“弟妹你岀的主意都挺狠毒,留在这里很合适。”
白月:“……”
“如果你的主意不狠毒,老丞相就不会有这场牢狱之灾了,”文瑜懊恼地用扇子敲击自己的额头,“啊,对了,今晚郑巧颜就要进府了,我拖着翾飞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要不,改日再谈吧。”
“不必改日,侧室进门而已,还能比端王殿下的事重要不成?”白月放下手臂,张开原本半眯着的眼睛,皮笑肉不笑道。
文瑜撇着嘴点点头,那意思:我就知道你是个善妒的。
白月谦虚颔首,妒妇的名号她接下了。
翾飞抿了口茶,像是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无言交流:“六哥要娶的是哪家小姐?”
“兵部尚书的小女儿。”
“哦,这么快定下来,看来六哥很是喜欢。”
“不不,”文瑜直摇头,“找你们商量的就是这事儿,我不想娶她。”
“那你为什么会答应?随便娶一个就可以的话,前两日为什么不把降央公主抢过来?”白月好奇。
“我的确有一个心仪的女子,”文瑜明白,想要他们帮忙,自己就必须抖掉实底,“她是个平民女子,无依无靠,我遇见她时她的父亲刚刚病死。这样的女人母后怎么可能同意我娶回去,所以,我才想到让你们帮忙。”
“够疯,”翾飞淡淡给出结论,“六哥准备怎么办。”
“我打算来一出偷梁换柱,成亲当日换掉花轿。”
“偷,容易,换,怎么换?”翾飞觉得文瑜就是个隐藏得很好的疯子,这么多年,他只有和文瑜对战时才会感觉文瑜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问题就在这里,如果京都里再出现一个娶亲的,两家花轿撞在一起,就容易出现送错门的事情。”
花轿送错了,换回来就是,要毁掉亲事,除非,送往端王府的花轿错送到别家,也错进了别家喜房。
作为一个女人白月觉得萧文瑜忒狠毒了些,那兵部尚书的女儿与他无冤无仇,却要平遭这一劫。
“兵部尚书,”翾飞微微皱眉,“六哥舍得?”
“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文瑜无所谓一笑。
绝情二字写在翾飞眉间,烙在文瑜心底。
“帮了你,我有什么好处。”翾飞将桌下的手收在白月腰间,安慰她,他淡淡启口。有些事情不是拒绝就可以平息的,非要做,不如他们来做,还可以稍微挽救一下。
“随便你提一个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
文瑜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对面两个人,他疯起来比谁都不计后果。
丞相郑士年出狱,端王娶亲,太后和端王党派的人应该都乐坏了。可是他们笑不了多久了,他们敬爱的端王殿下正在与对手合谋偷龙转凤,年岁已高的郑士年在阴暗的天牢里毁了身子骨,不敢和外人提及。
无话。
良久,翾飞才说他:“我真是看不破,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文瑜笑眯眯的,依旧是满脸的无所谓。
昭王府中有一人气得几乎晕过去,这人便是郑巧颜。一整夜,她坐在床前一整夜,蜡烛都燃尽了,没见昭王半条人影。
这是给她的下马威,她再清楚不过。她的新婚夜,他却和别的女人颠鸾倒凤去了。
都是崔代柔的错,崔氏那个贱胚子近水楼台,不知在昭王耳边吹了多少的斜风,说了她多少坏话。
不然,凭她的资质,昭王怎么会对她不屑一顾?
崔代柔那张耀武扬威的脸几乎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拾起一只盛满酒的酒杯,她使劲儿砸过去——啪啦一声脆响吓得她一跳。
没有崔代柔,没有人,只有静默的房间,那只盛酒的被子碎在冰冷的地上,无人理会。
忽然,她生出一种寄人篱下的不知所措。
天已亮,郑巧颜抱着膝盖窝在床一角,把妆容精致的脸埋进衣裙之中,嘤嘤哭泣着,留下两行清泪。
她委屈着,恨着,狠着,发下誓愿,早晚有一天要把崔代柔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郑巧颜自顾自哭泣,她没有白月那么好的耳力,听不见风吟花颂一路调笑着朝她这边来了。
她二人推门便进,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似的。
这边郑巧颜埋着头,以为是昭王来了,破涕而笑,抬起头却迎上两张嘲讽的脸庞。
“你们是谁?好大的胆子,如此无礼,应该拖出去杖毙!来人!来人——”出了糗,又气又恼,郑巧颜高声呼和,却没人应。
风吟花颂笑得更欢了,两姐妹捂着肚子,指着她笑:“还来人?还杖毙?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王妃娘娘怎么着?不过是个侧妃,和我们一样进不了祖祠的,耍什么王妃架子?”
侧妃,郑巧颜几乎忘了,自己只是个侧妃。
被戳破了伤疤,郑巧颜从床上跳起来,三两步来到切近抡圆了胳膊就打,不成想,眼前二人居然轻而易举闪躲过去。
郑巧颜绊在门槛上,整个人扑了出去。
风吟拿帕子虚掩着嘴:“啊呀,我们的娘娘摔倒了,怎么办?王爷会不会责罚我们?”
花颂一笑:“你不知道?王爷从昨个儿到现在,连这院子的大门都没踏进来过。”
“啊?怎么会这样,头一天,就给冷落了?”
“是啊是啊,真可怜。”
两人笑嘻嘻的,从郑巧颜身边闪过去,一路嘻嘻哈哈走远了。
手上火辣辣的疼,豆大的泪珠从郑巧颜眼睛里滚出来。
那个崔代柔为什么那么好命,她给下了那么厉害的毒,崔代柔都没死?!那个姓崔的女人,早就应该在梦中历经人世苦痛,绝望至死了啊!为什么那个贱人还活着!为什么!
风吟花颂出了门,开心极了,在王府窝了这么久没办法光明正大行走。今儿个,做了这么简单一件事,她们就在王妃崔氏那里领到额外的赏钱,可以自由出门游玩了!最重要的,她们以后给太子殿下传递消息更容易了!
白月坐在葡萄架长廊下翻阅着郑家的礼单,笑得冷艳,向后微微一靠,她对小芙道:“郑士年对他的这个孙女,真是疼爱有加啊。”
耀眼的阳光透过嫩绿的葡萄叶穿进来,地上摆着一张粉色的薄布,上面摆放着银盘盛装的水果点心。
小芙在对面擦拭着一张人皮面具,回答道:“可惜他的孙女不是好东西,多少嫁妆都抬不起来她。”
“可惜这东西不会在昭王府放太久……啊,对了,郑家的子孙,都干净了?”白月眉头一挑,想到了别的事情。
小芙笑着回她:“那是自然,两拨人都数过的,在京都的在地方的,只要是他家的,一个都没有放过。”
“嗯,”白月略微后仰,舒展自己僵硬的脖子,“小芙你说,郑士年这么大年岁了,还能生孩子吗?”
小芙手上一顿,忍俊不禁:“小姐你太调皮了!”
两人哈哈大笑,清脆悦耳的声音远远传扬出去。
“呀,你们说什么呢,笑成这样?”红菱提着两坛子酒走近了。身后,卫卿衣梳了个清爽的发型,抱着个很重的食盒。
今儿个天气正好,白月便提议来场只有女人在的聚会,说好了这是女人的聚会,所以,葡萄架下一个男人都没准进。
大家把正事抛在了一旁,像真正的无忧女子一样,疯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