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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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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入暮的时候,宏挞也已经在临安城里待了许久,可满朝文武挂心着的和亲一事却一直迟迟未定,呼韩邪单于那边不曾有消息传出也就罢了,就连摄政王殿下那里,都不曾有只言片语。

原是举国轻重的大事,却生生叫这些人拖着拖着,拖成了仿佛一件没什么重要性的事情。

几位重臣原商量着是不是该进宫求见摄政王以敦促此事,可是钱魏两家的人却都没什么意思想一同前往,一些中立亦或是保皇党的朝臣也清楚,钱魏两家拥护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当初在呼韩邪单于入临安城前便卷入了皇家官司,且之后证据确凿,即便是最后摄政王殿下网开一面,留两位殿下一命,这西域王后的位子,也已经同她们二人没什么关系。

且如今朝中隐隐有流言暗起,听说呼韩邪单于,中意的是当朝五公主,只是摄政王殿下不允,想让自己最疼宠的七公主荣安嫁给单于,却怎奈单于心上有人,不肯就范,于是和亲一事便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虽不知是真是假,可这消息传得言之凿凿,朝中大部分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信了的。

毕竟以摄政王殿下宠爱七公主荣安的性子,想让荣安公主做西域王后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虽说临安城中的贵家子弟不少,然做一个世家主母,和一个西域王后,无论怎么看,都是做王后来得划算。

只是若一直这般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儿,万一最后谈不拢闹掰了怎么办?于是几位保皇党以及中立党的朝臣还是觉得进宫见驾。

甚至在此之前,一群人还赶到了丞相府,将裴相爷自府中抬了出来,一路往昭阳宫去了。

被人从自己府上抢出来的裴昀:“……”难道这群老爷子不知道自己的出场费是很贵的吗?不知道价格也敢乱抢人?

昭阳宫里,听款冬进门回禀朝臣求见的时候,时妤昭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对于这群人的到来并无惊讶,只是听到裴昀也在的时候,时妤昭这才动作一顿,随后抬头看她,“你说……裴相也来了?”

“回殿下,相爷是来了,跟着一群大人正在外头等着殿下召见呢。”

时妤昭闻言垂眸沉吟片刻,“将几位大人请到书房,孤更衣之后便过去。”

“是。”

几位大人推着丞相大人一同到了书房,裴昀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自打叫几人抬到宫里之后,他便没想着再跑,反正最后等到同几位算账的时候,他是一个子儿都不会少收的,他可不会因为这几位年纪大了,便手下留情。

毕竟他们几个抢人的动作那般的麻溜,再活个几十年的估计也不是个问题,这样的人嘛,他抢起钱来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

时妤昭进门的时候,第一个瞧见的,就是一身月白长衫端坐在上首圈椅之中的裴昀,时妤昭眸光一闪,在免了众人的见礼之后,走到裴昀跟前停了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相爷今儿个进宫进得急啊,连官服都没换,不对,看相爷这模样,倒像是正在偷闲,却匆匆赶来了。”

裴昀拱手一揖,“殿下跟前失仪,只是几位老大人说事态紧急,匆匆将臣自府中带了出来,是以还没来得及更衣洗漱,便来了,还望殿下恕罪。”

“不是什么大事。”时妤昭说完便绕到书案之后,给几人赐了座,这才道,“不知几位大人匆匆而来,是有什么事情?”

“这个……”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一同转头去看裴昀,冲他挤眉弄眼:你快上啊,方才路上不是说好了的吗?

裴昀借抬手挠了挠头的功夫,转头去看几人,眯着眼睛笑得就像只狐狸:那说好的银子呢?

几位大臣强忍着杀意瞪着他:给你!一定给你!

这就好。裴昀满意地笑笑,这才转头去看时妤昭,“殿下,臣等今日前来,着实是有要事。这同西域的呼韩邪单于和亲一事,已经耽误了许久,不知殿下可有章程了没有?”

“哦……原是此事。”时妤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只是孤同单于的意思总是达不到一处,这事儿怎么说,也就说不拢了,便搁着了。”

“殿下。”这话题已经挑了起来,几人便都放开了,一名大臣道,“此事臣以为,殿下还是要早做定夺,且此番和亲之目的乃是为结我朝同西域的秦晋之好,单于又许王后之位,无论哪位公主,都是我朝金枝玉叶,都是殿下的手足姐妹,嫁到西域,都将为我朝同西域带来百年和平,殿下不妨顺着单于的意思,也算是聊表我朝和亲之意。”

“是啊,殿下,呼韩邪单于千里迢迢而来,亲迎我朝公主,又许之王后之位,这样一来,只要我朝公主还在王后位子上一日,这西域,便也只能安稳一隅,殿下不妨稍做退步,从了单于之意,为我朝今后多做打算。”

时妤昭看着几人你来我往,这些人都是保皇党亦或是中立党的老臣,所提意见她也丝毫不怀疑,是为了如今的天下百姓,可是……

“诸位爱卿,此事实非孤想拖着,那么不妨诸位爱卿说说,你们觉得,该是哪位公主同单于和亲较为妥当?”

“这……”几人都不由想起那些小道消息,于是便有人道,“殿下,臣以为,既然单于待五公主青眼有加,不若就允了单于,叫五公主前往西域和亲,最为妥当。”

“五妹妹?”原本以为这些人都知道宏挞想拐走荣安的时妤昭闻言动作一顿,“原来呼韩邪单于……竟是中意五妹妹吗?”

“是啊殿下,荣安公主虽说才貌都是几位公主之中的上上之选,可是这同西域的结亲结的是秦晋之好,并非百年怨敌,若是强要促成一对怨偶,只怕是最后于谁都是没有好处的。”

时妤昭眉梢微挑地看向裴昀,裴昀也转向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他一开始也以为这些人是冲着说合宏挞和荣安公主来的,谁知道什么时候这对象就变成了五公主。

他可是知道,宏挞那厮为了能带着荣安回西域,最近在御花园蹦跶得可欢了,甚至还交出了幽云十三州的矿场,这若还不是真爱,那这世上简直就没有真爱了。

难道要像当朝摄政王殿下这样总是抢自己银子的才算是真爱吗?

可拉倒吧。

若这样的才是真爱,那他宁愿不要,他还是选择和自己的银子过一辈子吧。

不过时妤昭听着这些人劝和五公主宏挞的事情还是很开心的,毕竟除了荣安之外,其他的几个本就是她意欲用来和亲联姻之用的,若是当真能够叫五公主嫁给宏挞,她才是那个求之不得之人。

可是还没待时妤昭高兴上多久,就听到门外一道男声打断几位老臣的话头,声音之中还带了两分恼恨,“孤王竟不知道,几时孤王中意的人,竟成了五公主,而不是荣安。”

时妤昭眉梢一挑,随后看着直接闯了进来的宏挞,眸光微闪,便敛了笑意。

款冬还跟在他身后,一脸愤恨,进门之后便朝着时妤昭跪了下来,“殿下恕罪,奴婢未能拦住单于。”

“无妨,你先下去吧。”

“是。”

然后时妤昭这才去看宏挞,“虽说单于在西域乃是西域统领,可是在孤的皇宫之中,单于此番行径,可是有失妥当。”

宏挞却没去理她的兴师问罪,一双眼睛只狠狠地盯着最前方坐着的裴昀,“孤王是几时同那位五公主心意相通了?”

莫名其妙引火上身的裴昀一脸无辜,“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为何在这里劝摄政王将那个不知道长成什么歪瓜样的五公主嫁与孤王?”

“这个可是天大的冤枉了,我几时劝过了?一直在劝的,不是这些大人吗?”对于这样甩锅卖队友的行径,裴相大人做起来可谓是得心用手,半点迟疑都没有,脸不红心不跳,更何况方才他确是只给这话题开了个头,之后便坐在一旁听着了。

他好歹拿了人家幽云十三州那么多的矿场,这点子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于是宏挞恶狠狠的眼神便转向其他几个大臣,被盯着的几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谁来告诉他们,这位单于为什么一副他们抢了他老婆的模样啊?

时妤昭看得想笑,却到底还是记着自己此时还在书房,下首还坐着一堆朝臣,强忍着笑意努力往下压了压上翘的嘴角,这才幸灾乐祸地看向宏挞,“单于说得对,其实孤一直都明白,单于心上的人,并非孤的五妹妹,是以几位爱卿,还是切莫再劝了。”

几人动作一顿,都齐齐转头看她。

裴昀同宏挞想的一样,莫不是这位终于开窍答应让荣安和亲西域了?

然时妤昭接下来的一句话,简直就是宛若催命之符,“单于心悦的,不是孤的七妹妹荣安……身边的那位女官海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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