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到她们真正面对奉旨前来搜查东西六宫的龙禁尉时,三公主同六公主这才知道,所谓的不是好惹的,是什么意思。
简直就是一群神经病啊!
比如现在站在三公主跟前的,所谓的龙禁尉副统领,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三公主瞪着他,“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搜查本宫的寝宫?其他的地方你们要搜便搜,寝宫这样的地方是你们这些人能够随便进进出出的吗?那把本宫当什么了?”
“属下奉旨行事而已。”那人却只是懒洋洋地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便抬手朝自己的手下一挥手,“搜。”
“你敢!”
然而没有人在意她,一群人神出鬼没地直接从三公主身边疾驰而过,叫原一腔怒火的三公主愣在原地,她这火还没发呢,面前的人怎么就都不见了?!
只剩下个一脸漠然,老神在在的劳什子副统领,且三公主这边还没来得及回神去冲副统领发火,就见方才那群人又突然出现在面前,“温副统领,翻过了,没有。”
这人正是裴昀发小之一的温序,永远是一副寡言少语,慢条斯理的模样,就连站在当今公主跟前,也还是那张似乎打死都不改色的脸。
叫那个出声回禀的龙禁尉一提,一直没来得及找到机会发火的三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还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男子,突然道,“原来是你,温序,本宫倒不知道,你们温家的人竟都这般小心眼,以公报私的吗?不就是当初本宫拒绝了你的求亲吗?怎么?如今借机就要整治起本宫来了?那你方才为什么不直接栽赃嫁祸本宫随便拿一个什么巫蛊娃娃塞到本宫的寝宫里啊?”
一旁的龙禁尉:“……”原来温副统领和三公主还有这么一段吗?
只不过叫人戳着鼻子叫嚷的温序仿佛还是浑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了面前气势汹汹一脸刻薄尖酸的公主一眼,便转身领着众人要走,“神经病。”
龙禁尉:“……”
三公主:“……”
四周的宫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位温大人,未免也太大胆了吧?直接辱骂金枝,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可是温序还真没有在怕的,毕竟没有谁会比温序更清楚,方才那三公主口中的温家求亲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就只有那个基本上没什么脑子的所谓公主,会以为自己当真看得上她。
他就是娶了朱雀街尾的那个寡妇,都不会看上这个没脑子的公主,还真当自己是个稀罕物。
而后来三公主派人去乾清宫里哭诉的人带回来的消息,也着实是没什么用处,因为陛下只说了一句,“嗯,着实是他的不是,怎么能够当众戳人伤疤呢?朕一定好好教导,下次就偷偷说好了。”
“……”大概龙禁尉的不要脸,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而还坐在荣安宫里的时妤昭,此时却是看着一旁站着的海棠,似笑非笑。
早在给宏挞接风洗尘的时候,时妤昭就想要她的命了,只是这姑娘说她蠢,她又有些小聪明,自打那日之后便安安分分的,时妤昭也没心思去揪她的错处,只不过没想到,这才安分了没多久,果然就在要启程的前夕,开始作妖了。
方才自己的那几个姐妹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不是没看出来,明面上看,三位公主着实都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可是时妤昭却知道,自己的那个三姐,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提及巫蛊之术,若说这宫中上下最害怕的,大概就是她了。
若是连她都敢去碰这样的东西,那么这十几年里她倒是演得真好。
而六妹妹又是个刻薄惯了的,五妹妹有些小心思,但是她不会不知道,若是现在荣安出事,她们几个公主就是最大的靶子,随随便便来一个人,都能置她们于万劫不复,反倒是最开始胆大直接地提出巫蛊之术的海棠,叫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当年挑她为宫中女官,看中的就是她的聪明,那时候韩海棠着实是算得上是个良好的胚子,那时候,就是海棠自己,都觉得,自己会是个忠仆,只是她没想到,这禁宫之中,要改变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摄政王殿下能够面对滔天的权势而无动于衷的,她没摄政王殿下那么高尚,如今她只是个女官,就能有宫人环伺,前呼后应,在宫里瞧见自己的,无不要俯首见礼,于是她的心就大了,她想要更高的位子。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在这临安城中再有多大的造化了,而乾元帝又尚且年幼,还有个摄政王殿下在前面挡着,她也不可能去勾引当今陛下,而正在此时,听到西域单于进京的消息,于她而言,无异于就是救命稻草。
且当日接风宴上的时候,她也看出来那位单于对她着实是有意思的,至少自己将那三位座上的金枝玉叶都比下去了不是?
她也知道她做不成王后,可是西域单于的后宫之中,又不是只能有一个王后?
这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宏挞答应了时妤昭什么,她还尚且心存幻想,想着等到自己随着荣安到了西域之后,如何步步高升成为宠妃。
龙禁尉的动作很快,这边时妤昭还没喝完一盏茶,那边就见温序已经踏进了荣安宫的大门,时妤昭眉梢一挑,倒是没料到来的是温序,这位温家的小公子她还是知道的,裴昀身边的发小,同裴昀的关系……很微妙。
“殿下大安。”就连见礼,都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不像是个武将,倒比裴昀还像个文官。
“可。”时妤昭收回打量他的目光,“可找到了?”
“找到了,在五公主的宫里。”
“哦?”时妤昭眉梢一挑,仿佛毫不惊讶,“那五公主人呢?”
温序道,“正在自己宫中等候召见发落。”
时妤昭闻言摆摆手,“不必了,将东西端上来,叫人都撤了吧,五妹妹是个聪明人,这事儿……可不是找出个娃娃就能解决了的。”
温序依旧是什么都不多问一句,“是。”
而端着茶水刚进门的海棠听到的就是时妤昭的最后一句,忍不住手腕一颤,便又端得稳稳当当进了门,此时布鲁前去传唤的巫医也已经进了门,时妤昭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便让端着巫蛊娃娃的龙禁尉将手里的东西端过去给巫医瞧个清楚。
时妤昭问道,“这巫蛊之术,烦请巫医给瞧瞧,是否有效?而孤的妹妹,又是否是因此陷入昏迷。”
巫医俯身一礼,“是,尊贵的摄政王殿下。”
而宏挞在那尊巫蛊娃娃被呈上来的时候,面色已经极其难看。
他自小出生在西域,又是个庶出的王子,什么样的卑劣手段不曾见过?尤其是在西域,巫蛊之术几乎人人都会那么一种,他见过父王的后宫中各个后妃互相诅咒暗害的,多恶毒的都有,这么多年来,唯一不曾遭过诅咒的,便是那位端坐于王后宫中的,自己要成为母后的人。
因为她不仅是王后,更是西域巫族圣女,若是连她自己都不能免于巫术之诅,那么也未免太可笑了些。
此时端详过巫蛊娃娃的巫医也放下手里的娃娃,“回殿下,单于,这巫蛊娃娃,着实是有巫术在上,只是却不是最恶毒的一种,乃是叫人失了心魄,要三月有余不解,才会有性命之忧的在西域最为普遍的巫术,且施行方法简单,只需生辰八字,于子时施法,便能成事。”
“那还劳烦巫医先替孤的妹妹解开这巫术,孤还有些内务要处置,就不留在此了。”时妤昭起身,宏挞就忙不迭地坐到了榻边,低头去左看看右看看还在昏迷的荣安。
时妤昭:“……”有时候她还是很不能理解,西域上一任单于的儿子究竟是有多蠢,才会最后让这么一个宛若智障的男人夺了王位。荣安的脑子肯定也是出问题了,否则怎么会心甘情愿要跟着他去劳什子的西域。
而放下了茶盏之后便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海棠见时妤昭要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便见走到门边的时妤昭突然抬手,“将她给孤带走。”
海棠一怔,粉墨和蓝殷却已经上来干净利落地将人一扭,又扯了她的衣襟塞在她嘴里,押着人就跟着时妤昭离开。
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瞧见天朝的摄政王凶残一面的巫医:“……”这天朝的兔子也忒凶残了吧?
而宏挞则是连眼神都没分一个出去,见巫医还不动作,这才眉间一紧,转头瞪他,“叫你来干站着不干活的吗?孤王告诉你,一个时辰内她要是还不醒,孤王就丢你到大漠里喂群狼!”
巫医:“……”自家单于除了会丢人去喂狼,还会干嘛吗?瞧瞧人家天朝的摄政王,那气魄,那手段,单于您有点不够看啊……
当然这话,巫医还是不敢说的,毕竟西域大漠里的狼,着实是有些凶残,他一个巫医,还是怕了,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