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浴池出来,时妤昭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间,款冬跟在身后替她披好衣衫,又用毛巾绞着她的头发,见她一脸疲惫,担忧道,“殿下还是早些歇息吧,奴婢看殿下今日的脸色不是很好,殿下如今的身子可马虎不得了。”
“无碍。”时妤昭摆摆手,在美人榻上躺下,款冬仔细地将她的头发铺散在熏笼上烘干,“殿下是在忧虑西南一事吗?”
时妤昭闻言轻叹一声,抬手微微遮住眼睛,“西南那边早已为祸已久,只是迟迟找不到出兵的借口,陛下这回……倒是连孤也瞒下来了。”
“殿下可生气?”
“生气?”时妤昭眼神放空,“孤为何生气?”
款冬不解,“陛下瞒着殿下指派丞相大人为钦差啊。”
时妤昭轻笑一声,“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顿了顿,闭上眼睛,“孤养了陛下这么多年,不是为了操纵他,亦不是为了凌驾于帝王之上,孤没那么大的抱负,这些年,孤也累了,他如今能瞒着孤直接做决定,恰恰好证明,孤该退位了。”
“殿下?!”
“本来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的。”时妤昭摆摆手,“至于允渊……皇命难违。”
“嗯?”款冬傻了,“那殿下是打算眼睁睁看着?”
“啊……”见款冬瞪大了眼看着自己,时妤昭低笑了两声,“怎么可能呢,虽说是皇命难违,可是他是孤的人,怎么可能轮得到西南总督来动他?除非……活得不耐烦了。”
款冬:“……”她就知道。
倏地,寝殿的雕花木窗叫人推开,有人闪了进来,款冬忙挡在时妤昭跟前,“谁!”
“是我。”自阴影里走出来的人一身素衣,借着烛火看清来人的脸,款冬这才舒了一口气,可随机又一脸木然,“不对……相爷这么晚了,是如何进宫来的?”
“这个……自然是殿下给的恩典,倒是你,这时候还不出去吗?”裴昀微微偏了偏头,看着款冬挑唇一笑,声色低沉蛊惑,“毕竟夜深了,你也该下去了不是吗?”
“奴婢……”款冬脸一红,丞相大人的色诱真是……真是叫人害怕。
忙转头去征寻摄政王殿下的意思,时妤昭倒是不奇怪,摆摆手让款冬退下,自己依旧是挨着美人榻,看着裴昀轻声一笑,“我还以为,你今夜进不来。”
“啊……”裴昀往前走,“我本来也以为我进不来了,不过……”在美人榻边坐下,裴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湿着……不过陛下倒是仁慈,没真想把我给封死了不让进,看来三妹妹还是有点用的。”
时妤昭蹭了蹭他的手心,“瞒着我这个做姐姐的干了这么一件大事,总不能真的不给我点面子啊……”
裴昀笑了笑,低头蹭她的鼻尖,“嗯,当然要给你面子,我能半夜翻宫墙,也是拖了摄政王殿下的福,不然就是陛下放我进来,这宫里上上下下躲着的锦衣卫,只怕都先把我打死在外头了。”
“就你是理。”时妤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推他,“别闹,痒。”
“那待会儿若是有更痒的,你怎么办,嗯?”裴昀低笑两声,看着她三两下叫自己逗得发红的耳尖,忍不住低头张口咬住,轻咬几下,感觉到身下人微微战栗,闷笑两声,“这么怕痒,可怎么是好。”
时妤昭推他,“你今晚不对啊!”
“嗯?怎么不对了?”
“按理说你今晚不该这么春风满面,眉眼含春啊,你这哪里像是要被流放的人,简直活脱脱是准备小登科的模样。”
裴昀挨着她就是不起来,任她推搡着,时不时就偷啄几下她的脸,耳朵,脖子,“殿下英明,臣今夜,还真就是打算小登科……”
时妤昭:“?”什么?
见她微愣,裴昀乐得高兴,忍不住又低头轻轻碾压她的唇,原本替她铺散头发的手也忍不住往下,到腰间时一紧,将人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垫在她脑后,素白的衣襟垂地,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纳进自己的怀里。
……
时妤昭嘴一闭,识趣地不再开口……
只不过摄政王殿下失算的是,今夜不管她惹不惹他,丞相大人都已经打定主意,要先把媳妇儿吃进肚子里,毕竟咬在嘴里的肉,总是惹人觊觎,甚至还有些人妄图来抢,还是先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来得安全有保障。
媳妇儿这种生物,怎么能轮得到别人来抢,即便那人是当今陛下,也不行。
既然家族那边跟自己没关系了,还不下手就是脑残,赔上了一个妹妹要是还换不来媳妇儿,他就白活了这么多年,虽然好像……
之前确实白活了。八壹中文網
……
夜色渐深,月上中天而至西落,直到天方微曦,时妤昭在朦胧间听得一句。
“嫁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