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衿想了想,说道:“倒没说什么,只是问我舞技可好,他是不是怀疑我不是小公主?”
洛晏轻蹙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半晌才道:“放心吧,没事的。”
宋子衿不知他为何会如此肯定,却也没有心思去细问,一边回头看,一边说道:“我得回宴会接寰儿了,宋展裴也在后面,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上来,我还是快些走的好。”
“我同你一起回去。”洛晏‘唰’的一下折扇大开,笑道。
宋子衿一边向议政殿走着,一边鄙视的说道:“这大冷天的你拿个折扇作何?”
“哪里大冷天了,这才刚刚立秋,你就穿上了狐裘,你倒是瞧瞧有哪个跟你穿的一样。”洛晏也学着她的语气,回道。
“陈国这么冷,我当然习惯不了,这里的秋天真是比吴国的冬天还要冷。”宋子衿一边说着一边又裹紧了身上的狐裘,秋夜更是凉意渗人。
“你这狐裘是皇上送你的吧?”洛晏打量了一眼她身上的狐裘,说道。
宋子衿点点头,“昨日玉妃还想要走,不过我没给,毕竟皇上送的东西,不敢轻易送给别人的。”
洛晏听她说起玉妃,便想起了殿中之事,不禁开口问道:“刚刚宴上断弦之事,你句句针对玉妃,可是有所怀疑?”
“就像我在殿上说的,古琴是新的,我只用了几次,不可能就能轻易断弦,这两天除了我和竹儿,没有其他人碰过古琴,只有昨日玉妃突然过来,她也碰了古琴,不得不让人怀疑。”宋子衿仔细回想昨日的事情,她确实从铜镜中看到玉妃在古琴旁不知在做什么,她一转过头去,玉妃便立即站起了身,离开了琴,如今想来,实在是古怪。
“现在你也是口说无凭,他人难免会不相信,我已经让人收走了那架琴,待我回去好好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证据也不一定。”
两人说着,没一会儿便到了议政殿,就见门口外站着竹儿,一手抱着琉璃玉琴,一手抱着孙逸寰,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竹儿远远地看到两道白色的身影,在这黑夜中极是明显,待他们走进,竹儿不禁眼眸一亮,快速的迈着小碎步就向两人走去。
走到两人跟前,竹儿微微屈膝向洛晏行了个礼,道:“参见洛丞相。”
宋子衿也没顾那么多,急忙接过了竹儿怀中的孙逸寰,看他面色发红,撅着粉嘟嘟的小嘴,已经歪着头睡着了,不禁问道:“寰儿怎么了?脸这么红,发热了?”
“没有。”竹儿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胳膊,一边说道:“刚刚我没注意,六皇子错把果酒当成果水,喝了不少,我发现时,已经是这样了,公主你又不在,我怕在殿中引起别人注意,便抱着六皇子在殿外等着你回来了。”
洛晏看她累得够呛,便拿过了她手中的琉璃玉琴说道:“本相帮你拿着。”
“多谢洛丞相。”竹儿楞了一下,随即受宠若惊的连连道谢。
宋子衿听了竹儿的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寰儿他这是喝醉了?”
洛晏看了看她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儿,说道:“先回去吧,若是着凉了,就不好了。”
宋子衿也觉有理,把身上的狐裘往孙逸寰身上裹了裹,三人一同向嘉仪宫走去。
一直到了嘉仪宫门口,洛晏才把手中的琉璃玉琴递给了竹儿,对宋子衿说道:“你们早些歇息,本相先回去了。”又看了孙逸寰一眼,“小孩儿吃点酒没关系,大概明早就醒了,不用担心他。”
“好,那你路上慢些。”宋子衿点点头,看着他走后,这才同竹儿一起进了嘉仪宫。
都城内最大的客栈,一间上好的厢房内,只点了几只昏暗的蜡烛,宋展裴坐在桌案前的檀木椅子上,俊眉蹙起,面色极是阴沉,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的眼神戾气极重。
黑衣人只觉铺天盖地的压力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背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服,在这秋夜更是阵阵发凉。
许久,宋展裴终于开口说道:“洛晏不是已经死了,为何会出现在陈国?”
黑衣人只觉额头直冒冷汗,却也只能认命的回道:“回王爷,卑职确实在那场大火后,找到了状似洛晏的尸首,为了保险起见,卑职也打探过他的消息,却毫无消息,卑职当时就他已经死了,可谁知……他竟还活着……卑职失职,请王爷责罚!”
宋展裴微眯了眼,盯着黑衣人半晌,洛晏,也是他亲眼看到那场大火烧了整个学士府,那烧焦的尸体他也看过,他又怎会突然出现在陈国,而且成为了丞相呢……
“本王自然是要罚你。”宋展裴语气冷然道:“只不过,在这之前,为何你们无一人知晓,明葵还活着。”
黑衣人听到此话,猛地抬头,坚决道:“不可能,卑职亲眼看到明葵姑娘跳入了护城河,便再也没见她上来,只是尸首没有找到,只怕不知被水冲到哪里了。”
“尸首没找到,你就敢跟本王说人已死,你可知,来陈国和亲的,并不是嘉和公主,而是明葵,更甚至,连嘉和公主的名字都改了,宋子衿……”宋展裴眸中闪现出一丝危险的神色,其中也夹杂着一丝趣味。
黑衣人不可置信道:“宋子衿?可嘉和公主不是叫宋嘉苒吗?她与嘉和公主相貌又不相同,如何敢冒充嘉和公主来和亲?”
“这,本王还未想通。”宋展裴眉头微微皱起,直觉洛晏和明葵双双出现在陈国,绝对没那么简单,而且还有一点让他想不通,为何明葵改名换姓后,还会继续帮他,前两日他已经看过那本手抄的兵法撰录,确实是一本宝书。
宋展裴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难不成,明葵依旧是喜欢着他?不过此次她的改变太大,实在是让他有些摸不透,看来她身上亦是有许多秘密需要他慢慢挖掘。
“你去调查一下洛晏背后的势力,告诉苍鹰,让他在宫中多留意着宋妃,有事及时向本王禀报,这次的计划,不能出一点差错。”宋展裴顿了顿,又道:“还有,下去领四十鞭,好好长长记性,仔细想想以后该如何办事。”
“是。”黑衣人双手抱拳领命道,虽然出了这个门会被罚,不过他还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在屋里简直比挨打还要煎熬。
宋展裴坐在昏暗的屋中,看着桌案上的烛火一下一下的跳动,眸子深邃,久久沉思。
翌日,宋子衿难得早起一次,未等竹儿来叫,便自行起床洗漱收拾完毕了,随即便去了偏殿孙逸寰的房间,走到床边看他依旧是在熟睡,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只是脸上还是有些发红。
“公主?”竹儿正端了一碗醒酒汤进屋,想等孙逸寰醒了让他喝了,省的再头疼,一进屋便看到宋子衿坐在床边,不禁有些吃惊。
宋子衿也没制止竹儿小声些,只怕现在再大的声响,孙逸寰都不会轻易醒来,站起身说道:“昨夜你守着他睡的,半夜可有醒来?或者有没有吐?”
“没有。”竹儿把醒酒汤放在桌上,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昨夜我一直都守在床边,六皇子一次都没醒过,一直睡到了现在。”
宋子衿又看了孙逸寰一眼,看他面色红润,丝毫没有半点难受的迹象,便对竹儿说道:“再让他睡会儿吧,许是小孩子的酒量都浅,我们先出去吧。”
竹儿跟着宋子衿出了偏殿,忍不住说道:“公主你今日竟起的这般早,实在是少见。”
“睡不着便起来了。”实则是她一晚都没怎么睡,昨日再次见到宋展裴,实在是让她有些难眠,以前的种种,和她日后如何报复他,想的她头疼,越是头疼便越难入睡,一直到天微微亮,才小眯了一会,没一个时辰,就又醒了,便想着起床来看看孙逸寰。
宋子衿走到院中,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难得的今日阳光微暖,也没有一丝的风,院中的秋菊也都争相开放了,整个院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菊花香味。
宋子衿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突然心思一动,对身后的竹儿说道:“你去叫两个人帮你,给我把屋中的贵妃躺椅搬出来,难得的好阳光,我在这晒晒太阳。”
竹儿领了命,叫了两个宫女,一起去屋中搬贵妃椅,宋子衿自己则是去了小厨房,果然见芜歆和芜鸢都在这里,好似正在鼓捣早膳。
芜歆先发现了宋子衿,好奇的问道:“娘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宋子衿看着芜歆圆圆的小脸上圆圆的大眼眨巴着,觉得她极是可爱,便笑着说道:“我想让你们帮我准备些茶点,可有时间?”
“娘娘有何事尽管吩咐,不必如此。”芜鸢看到宋子衿,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又对芜歆说道:“芜歆,不可对娘娘无礼。”
芜歆撅撅小嘴,没有说话。
宋子衿笑着说道:“芜鸢,在这嘉仪宫中不必这么多规矩,你看我同竹儿向来都是你我相称,而且说起来,你们暗中陪我多年,我们之间的关系该是比竹儿更要亲密的,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