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这病没得治。”孙慕卓看向宋子衿的神情有些迷茫，似是又在透过她去看另一人，他缓缓说道：“朕一直在想，黄泉路上，她会不会在等着朕呢……”

宋子衿红唇微抿，心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是难过，又似是悲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轻声唤道：“皇上……”想要将他唤醒。

“子衿……朕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可是朕没有能力保护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害死，却无能为力……甚至还要与那害人者为伍……朕，是不是很没用……”孙慕卓说着，一双眼眸中竟是蓄了些泪水，气息也略微混乱。

宋子衿怕他情绪太过激动而引起身体不适，便急忙安慰道：“不是的皇上，皇上你也有自己的难处，我相信那位姑娘在天有灵一定会谅解皇上你的。”

孙慕卓缓了缓，深呼吸了一下，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道：“子衿啊……这段时间，你在宫中过的可还开心？”

孙慕卓这话锋转的太快，宋子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笑着点点头道：“很开心，皇上对我这般好，子衿怎能不开心呢。”

“那就好。”孙慕卓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丝暖笑。

宋子衿想了想，大着胆子问道：“皇上，其实有一事，我一直不明，在宫中待了这么长时间，听过不少的传言，大约也知道从前有个妃子，我同她的容貌，一模一样，那妃子就是皇上刚刚说的心爱的女子吗？”

孙慕卓听到她的问话，微微侧脸看向她，面上表情也看不出息怒，竟是突然让宋子衿有些心惊，难道她说错什么了？

半晌，才听孙慕卓轻叹了口气道：“确实是……”

宋子衿点了点头，果然该是同她想的一样的，这没来由的无边宠爱，大约都是想补偿给那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的。

“子衿……你可想听听她的故事？”孙慕卓说起这话来，原本无神的眸子有了些个儿亮光。

宋子衿自然是点点头，她早就很好奇这个女子，和她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了。

“她啊，是吴国人，是吴国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十几年前，陈国与吴国大战，朕亲自领兵上场杀敌，吴国冲锋带队的便是她，那是朕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在战场上。”

孙慕卓一口气说了一大通，中间停顿歇息了一下，宋子衿端着茶杯喂了口水。

心中思索着，吴国的女将军，她倒是有些耳闻，好似是吴国的一个传奇，有史以来唯一一个上殿当官并且是三品将军的女子，听闻只要是她领兵打得仗，没有一场败过的，而她知道的也就这些，因着她知道有这人那会儿，这女将军好像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孙慕卓继续说道：“朕永远忘不了……她一身银色铠甲，凌坐于马上，手握长枪，那种英姿，入骨的刚柔，杀敌时的血性，无一不让朕惊艳……”

宋子衿想起了她在藏书阁暗室中看到的那副画，大概就是他见她第一面时的模样。

“那场仗，本来是朕处于弱势，很有可能会战败，可她的军中却是出了叛徒，是他们朝中内斗，想要除掉她，在原本他们计划好的一次埋伏中，不禁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她受了重伤，还被来路不明的人追杀。”

“朕便将她救了下来，带回了军营，帮她诊治疗伤，派人去查了到底事情如何，后来才知道，因着她一女子，功绩越来越高，朝中不少臣子开始向吴国皇帝弹劾，吴国皇帝受不了这些舆论，便精心安排了此次战争，只为了要她的命。”

宋子衿听了不禁微微蹙眉，不解道：“吴国皇帝安排的战争？”

“原本开始，是有一队兵马无缘无故的侵犯我国边疆，朕便派人与之对打，将他们击退了回了边疆外，本以为了事了，结果几日后便有大军击溃边疆，直接打到了国内来，占领了四五座城池，朕见势头不对，便领了兵到前线。”

“其实吴国皇帝同她说的是，我国军队无故攻打他们，所以才会派她领兵。”

“实则是整个朝廷的人，都骗了她。”

宋子衿哑然，心中有些泛酸，说不上来是如何的难受，她忍不住说道：“吴国皇帝也太不明事理了，就算是女子，也是为朝廷，为百姓做过贡献的，何必要这样处心积虑的除掉一个女子呢。”

孙慕卓看了宋子衿一眼，她顿觉好像有些说错话了，现在那吴国皇帝怎么说也算是她名义上的的爹，如此说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宋子衿正在想着如何圆回来，就听孙慕卓又道：“当时救她回来时，朕对她，已然动了心，不过也许是更早的时候，第一次见时，当朕知道这其中的原由后，朕其实是有些欢喜的，朕有些私心，想着，若是吴国不要她，朕是不是就能带走她呢？”

“她醒来后，朕同她讲了这件事，她却是一点都不信的，还拿剑刺伤朕，连夜便从军营中逃走了，也算是朕故意将她放走的，朕派了人跟着她，没成想她回到她们军营驻扎的地方，军队都已经撤离了，只剩了些未来得及拆掉了营帐。”

“那后来呢？”宋子衿听得有些揪心，她只觉自己都能体会到那种无助，无力，被人抛弃背叛的感受了，然而，她好像也有体会到过。

“后来，朕的人将她带了回来，军队在营地整顿，那时朕同她过了一段潇洒的日子，日日同她一起，陪着她走出了那阴影，慢慢的她也接受了这个现实，也不再想着回吴国问个清楚，其实她不知道的是，吴军撤退不救后，吴国皇帝就已经昭告天下，她已经在战争中牺牲，如今在别人心里，她已经是个不在世的人了。”

“后来，朕同她表达了心意，带她回了皇宫，封她做了妃子。”孙慕卓顿了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是朕做错了，她本就是个洒脱的人，不该被这层层宫城围住，她向来耿直，不懂得宫中的这些弯弯绕绕，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使得宫中许多的妃子都记恨上了她，包括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