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晏将桌案上的药碗端了起来,不等他一勺一勺的喂,宋子衿便将碗抢了过去,一昂头把整碗药汁都灌了下去,将空碗递给竹儿时,面上的表情极是狰狞,苦的她一张脸都要皱到一块去了。
竹儿急忙解下了自己的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蜜饯,递给宋子衿,见她吃下,面色好转些,这才说道:“我就猜到你喝不了药,还好我提前就准备好了蜜饯,就是为了让你喝药用的,这没想到公主你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和皇上用同一种方法吃药。”
竹儿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笑气息,洛晏眉头微挑,道:“太后娘娘,你这宫中的丫头,都这般没规矩的?”
宋子衿立即顺着他的话说道:“哪啊,就她一个这么没规矩,哀家可管不了。”
“那本相将她带回去,让她学学宫中的规矩,太后你看如何?”
竹儿看两人一唱一和说的似乎有些严肃,一时竟也分不清他们所说是真是假,若是是真的,那洛晏真把她带走了,怎会有她的好日子过,无论如何,先跑为上上策。
思及至此,她便微微福了个礼,快速的说道:“太后,丞相,奴婢知错了,奴婢还有事要做,便先下去了。”
说完,转身便一路小跑出了房门。
宋子衿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嗤笑一声,说道:“这个竹儿,还真是第一次见她怕成这样,我还以为她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这宫里,也该多填几个宫女了,平时你身边就竹儿一个人,她有时还要去寰儿身边看看,她怎么忙得过来?”洛晏说道。
宋子衿连忙说道:“不用,之前我这宫里有不少的宫女,不过都被我打发走了,还是不要再找人来了,我不习惯。”
“你已经是太后了,出去总不能身边就跟一个宫女,显得我陈国多寒酸,连太后的丫鬟都配不起了,你身为太后,日后这种事情多了,你得管理整个后宫,还要参加各种重要的宴会,人们都会尊你为大,你得慢慢习惯才行。”
洛晏说完,没给她一丝反驳的机会,便又看向她脖子处的伤口,说道:“你这伤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见好,我给你的药膏没有用吗,怎么还会留疤?”
宋子衿听了这话,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说道:“我用了,药很好用,肩膀处的伤口早已痊愈了,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只是脖子处的,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伤的比较深,所以好的慢一些吧。”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现在也不疼不痒的了,只是模样不太好看,我再抹抹药,应该也就会好了。”
洛晏又看了一眼她的脖颈,犹豫的说道:“要不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吧。”
宋子衿连忙摇头,道:“不用,这么点小伤,哪还用劳烦太医。”
若是太医来看,只怕又要开一些苦到不行的药让她喝了,何必自己找罪受。
洛晏见她百般抗拒的模样,也只好说道:“那行吧,你先抹着药,若是过几天还不见好,便让太医来瞧瞧。”
宋子衿点点头。
“刚刚你说累了,便先睡吧,我还要去寰儿那边处理些政事,得了空再来看你。”洛晏一边说着,一边站起了身。
“你去吧。”宋子衿点头道。
自从宋子衿病后,更是整日无所事事的窝在慈玲宫中,以往无聊时还会再宫中转转,如今洛晏在她房里放了六个宫女,负责她所有的衣食住行。
每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若不是她强烈要求,她自己吃饭,不然以这些宫女一贯的作风,定会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竹儿被洛晏调去了孙逸寰身边,她连个求助的人都没人,想要和洛晏理论理论吧,他又整日忙的要死,连带着孙逸寰,她都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了。
就算偶尔逮到了洛晏,她也说不过他那一串的歪理,最终还是以完败告终。
这日,宋子衿刚被伺候着用完了午膳,又被两个宫女扶着坐到了软塌上,另一个宫女递上药来,要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下,却被她将药碗拿了过去,说道:“哀家自己来。”
说着,便一口气将整碗药都喝了下去,将空药碗又递回给了那个宫女,另外一个早已准备好了蜜饯,送入了宋子衿的嘴中。
宋子衿刚刚从腥苦中缓过点劲来,就见一宫女莲步轻移,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福了个礼,说道:“太后娘娘,容太傅求见。”
一听到容太傅三字,宋子衿眼眸嫣的一亮,说道:“请他进来。”
宫女领命出了屋子,没一会儿便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蓝衣男子,模样依旧是那般的温润如玉,他缓步走到软塌前,撩起衣袍,单膝跪下,说道:“微臣,参见太后。”
宋子衿看了一眼屋中的几个宫女,说道:“哀家与容太傅有事要谈,你们先下去吧。”
“是。”六名宫女齐齐行礼,随即便鱼贯而出。
待屋中只剩他们两人时,宋子衿急忙从软榻上跳了下来,上前两步,将他扶了起来,说道:“简沐,快起来。”
自孙逸寰称帝后,为了让容简沐继续当他的老师,宋子衿专门与他谈过,原本以为会有些困难,结果他听后笑着便答应了,她知道容简沐不喜欢朝堂,可为了能让他更好的教学,还是封了他个职位,让他跟着上朝,也好指导孙逸寰如何治国。
最终,容简沐还是站在了金銮殿上,也成了人人口中的容太傅。
其实宋子衿对他心中还是怀有歉意的,她明明知道容简沐是闲云野鹤,她却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改变他的人生,有些不公平。
“子衿……”容简沐被她扶着起身,这是他当上太傅后,第一次见她,太后那个称号,似乎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十万八千里,而她刚刚唤的那句简沐,好似还是以前那个她。
“我还怕你因着我做太后了而疏远了我,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了。”宋子衿轻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