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不见停,方才刚下过冻雨,此刻又飘着白雪,这必定是寒冷极致的。只是养心殿中生着数个暖炉,宛如春日里一般温暖。宫女端了两盏热茶上来后,便委身下去了。房里只留了德禄在一旁伺候着,便再无他人。
“好了,房里没有他人,你有什么烦心事儿,就说出来罢,不怕失了面子。”说完,皇帝端起桌前的一盏茶轻轻吹了吹热气,便喝起来。
逸霖重重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臣弟府中的王妃,着实是叫臣弟头疼。”
皇帝倒是如同不相信一般,歪着头看着逸霖,笑道:“你现在是说笑话给朕听么?当日你求朕赐婚之时,可不是这般形容朕那弟妹的。”
逸霖听了皇帝的话,想起当日请求皇帝赐婚的情形,心中不免有些动容。只是这仅仅十几日的功夫,他便有些受不了这女人。许是因着清雪的缘故吧。
逸尘见他沉默着不语,且脸上又是这副纠结的模样,便爽朗地笑道:“我天朝王子岂能为区区一个女人伤透脑筋?”
逸霖只深深叹息一口气,便道:“臣弟家中之事还是不劳皇上操心了,臣弟回去自当斟酌斟酌。想想这漫长的冬日之中,已是许久未去见过母后了,不知皇兄可否陪着臣弟前去慈宁宫小坐?”
皇帝捂了捂手,微笑着点头。
清雪躺在床上几个时辰之后才醒过来,朦胧之中只见得玉儿与翠儿尽心地服侍着自己,心中也是宽慰。房里生了足足的暖炉,温暖如春。她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起来,只是轻轻一动便是浑身酸痛,如同要散架一般。她嘴中虚弱地发着“嘶嘶”的疼痛声,终于是吸引了玉儿。
只听得翠儿惊呼一声:“二小姐醒了!”那玉儿才慌忙转过头来,急急忙忙赶了上来,跪在清雪的床前,担心道:“二小姐!二小姐您醒了!可担心死奴婢们了……”说着说着便要哭起来。
清雪见了,忙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且你们不要这般大声地唤我‘二小姐’,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咱们恐怕是呆不长久的!”清雪欲要起身,却又发出一阵疼痛地,翠儿与玉儿慌忙上前扶起她,这才吃力地在床上坐直了身体。
玉儿去桌前端了一盏热茶来递于清雪的面前,清雪接过茶杯,慢慢地喝了起来。玉儿见她微微皱着眉头,想着今日清雪所受的苦换得了子兰王的关怀,不禁轻笑出声儿来:“二小姐,您是没看到今日王爷着急地模样,相必王爷是属心于你了。”她又掩嘴笑了笑。
清雪想明白了她的话,便知道方才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事情。她垂眸一笑,又突然责备起玉儿:“我如今都这样了,你竟还有这样的心情取笑我!”
逸尘与逸霖一同坐在慈宁宫中,太后歪躺在炕上微笑着说:“哀家的两个亲儿,今日总算是一同来见哀家了。外头冷,你们可都穿暖了?”
逸尘坐在太后的右侧,微笑着搓搓手,对太后说道:“母后,如今儿子与皇弟都已是二十好几的人儿了,母后怎还把我们看做成是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太后慈祥地抬眸微笑道:“你们都是哀家的亲儿,在哀家眼里,你们可不都是孩子吗?”
话虽是如此,可毕竟每人都已经是成家了的。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今日是逸霖家中有烦心事儿,可皇上的后宫里,又何尝不是烦心事儿多得多?只是平日里不说出来罢了。
转眼便是要过年了,清雪已经恢复好了身体,并且也已经回到后院儿中干活了。除夕之夜,府中张灯结彩,并且在中院儿里设了酒宴,子兰王府上下的奴才们也都聚在那儿。王爷与王妃一桌,剩下的人都凑成了几桌挨着主桌摆放着。
原是热闹的除夕宴,却闻得一女子痛苦声。众人齐齐闻声望去,只见傲霜面目狰狞,双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嘶叫着……这情形,怕是要生了!
一瞬间,逸霖也变得紧张起来,大喊着:“快去请稳婆!快!你们,把王妃扶到房里去!动作快点儿!小心点儿!”
在这热闹的除夕之夜,家家户户和乐融融,唯独这子兰王府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生孩子的声音。
一番女子撕心裂肺地尖叫声后,房内传出悦耳的婴儿的啼哭声。
除夕之夜,子兰王府中诞下一名女婴,其父母赐名……夕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