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夜宫里一夜之间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宸安王,另一个是宁妃娘娘身边伺候着的宫女翠儿!说是宸安王要刺杀皇上,宁妃却突然闯出来挡在了皇上的前头为皇上挡了一刀,至今为醒呢!后来是皇上其中一个嫔妃拿剑刺死了宸安王的!”
“那么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
“那个宫女啊那就更惨咯!听说啊,被人奸污了!”
虽然街上三三两两的路人说话声儿极小,可香儿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她朝他们所扎堆的地方靠近了些,小声打听,“这位大哥,方才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那男人拍着胸脯说,“千真万确!我姑父在宫里当差的,这种事情岂能乱说?”
显然,香儿是被这样的消息给吓到了,她匆忙跑回了慕府里去找了夫人。然而夫人此刻正在午睡着,不宜去打扰,于是香儿又轻手轻脚地合上了夫人的房门,匆匆忙忙跑去了然芝的房间,正巧在转角处碰上了岚城,“姑爷!”
岚城见了她,奇怪她大冬天的她的额头竟还能渗出颗颗细小的汗珠,他微微皱眉望着香儿,“怎如此慌张?出了什么事儿?”
香儿想着告诉谁都是一样的,干脆就不去找大小姐直接告诉岚城了:“姑爷!宫里出事儿了!”
香儿将方才在街上听来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岚城,岚城一听,神色大变,匆忙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门被他推开,然芝在房内正倒了一杯水要喝水,却见岚城神色慌张的模样,便问:“怎么了?”
“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儿?”
“昨夜宸安王行刺皇上,宁妃挡在了皇上的前头替皇上挡了一剑,至今未醒!昨夜翠儿大喜,却被人奸污致死了!”岚城将香儿告诉自己的又告知了然芝,然芝听后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岚城,问道:“你可能确定香儿诉说的都是事实?”
“香儿是从街上的一个男子那儿听来的,那男子称自己的姑父是宫里当差的,估计这事儿是真的!”
“那可怎么办?咱们要不要进宫去?”
“你有身孕,不宜舟车劳顿,不如我进宫去瞧瞧,若真有此事,我会拖人回来通知你,到时候,还务必请娘进宫一趟,免得宫里的人说什么闲话了。”岚城紧紧握住然芝的手,然芝朝他坚定的点头。
岚城骑马朝皇宫飞驰而去,然芝坐在房中静等岚城从宫里捎回来的消息。待岚城以宁妃娘家人的身份进了皇宫之后才知真有此事,于是匆忙托人出宫去给然芝捎口信。景仁宫内是一片狼藉,摆放在院子里的桌子有的被劈成了两半,有的翻到于地,一旁有宫女太监蹲在地上收拾着这样的残局,看上去极其的吃力。
谨兰苑外守卫森严,岚城站在门外被守卫拦了下来,他们问他是何人,他答说是宁妃的姐夫。外头的动静传入了房内,高媚闻声出去一瞧,“孔大人!”又对那些守卫说道:“孔大人是宁妃的娘家人,让他进来吧。”
岚城进了房,给高媚行了礼,高媚请了他起来,说道:“皇上在里头守着呢。”岚城进了房看见了皇上,于是下跪给皇上磕头行礼,皇上见了他,得知他是清雪的姐夫,便匆忙让他起身来,又赐了坐。“没想到还没有捎口信去宁妃的娘家,你便进宫了。”
岚城叹了一口气,道:“府中的丫头在街上听到这样的消息,便匆忙跑回府里同微臣禀报,贱妾原是要同微臣一同进宫看望宁妃娘娘,可因着贱妾有孕在身,微臣又不知此事是否属实,于是便没让她来。微臣方才已经托了人去府里捎口信儿了,宁妃娘娘的母亲一会儿就进宫了。”
听岚城如此一说,逸尘突然想起清雪原先有同自己提起过,她是慕府的庶女,娘亲原是府里的下人,在产下她后便去世了,嫡母心狠手辣,曾害的她与丫头们遍体鳞伤……如今嫡母要进宫来看望庶女,这岂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逸尘虽然心里清楚,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浅浅地笑了笑。若秋从房外端着碗进来,瞧见了岚城坐在房里,便轻轻地唤了声“孔大人”后,走到了床前,“皇上,主子的药熬好了,让奴婢来喂吧。”
“还是让朕来吧。”逸尘接过若秋手里端着的汤药,舀了一勺轻轻地吹着,待那勺药微微地冷了一点儿后,他才送去清雪的嘴边。然而清雪的嘴巴紧闭,这汤药是一点儿也进不去,全吐出来了。在若秋匆忙拿着手帕擦拭清雪的脖子的时候,逸尘又舀起了一勺药,吹凉了些送入了自己的口中,俯下了身子附上了清雪的唇。
所有人都惊讶之时,却瞧见了清雪的喉咙微微的浮动。高媚在一旁高兴的说道:“咽下去了!咽下去了!”
一勺一勺,一口一口。逸尘用嘴巴将一碗汤药全喂入了清雪的口中,羡煞了旁人,却也叫坐在一旁的岚城惊讶万分,不禁在心里生出了一丝丝的醋意,这也突然让他吓了一跳,难道过了这么久了,他仍然对清雪抱有一丝幻想?
就在这时,若秋从外头将慕夫人领了进来,香儿搀扶着她。慕夫人心高气傲,打她一进房来逸尘便觉察出来了,即便她朝自己下跪行礼,他也只是低着头轻轻擦拭清雪的嘴巴,然后说了一声“平身”。这气氛尴尬的叫旁人都不敢呼吸。
此次进宫如此不招人待见,慕夫人脸上无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匆忙做出了一副很担心清雪的模样凑上前去问这问那。若是清雪如今睁着眼睛,恐怕是要被慕夫人那假惺惺的模样给恶心一番。
慕夫人的神情夸张,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清雪,这让逸尘很厌恶。可他也并没有直接请她离开,而是细心地为清雪盖好了被子,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期盼着她早日醒过来。
可慕夫人还是没完没了地在一旁装作自己很担心清雪的模样。终于,逸尘的脸拉了下来,高媚见情况不妙,匆忙上前拉住慕夫人,笑言:“慕夫人!慕夫人,太医昨夜已经看过了,宁妃娘娘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不知何时能够苏醒过来。夫人如此担心宁妃娘娘,娘娘若是知道定会很高兴的。慕夫人听闻娘娘遇刺一事定是很着急吧,瞧瞧都快马加鞭地赶进宫来了,路上定是辛苦了,不如去我宫里坐坐?”
慕夫人不知高媚所言是何意思,却是知道自己这个给自己找的台阶并没有让自己走下台来,反而差点栽倒在台上。可她却还是迟迟不肯离去,逸尘讶异着怒火朝她看去,“宁妃有朕在这里照看着,就不劳你费心了。时辰也不早了,安嫔,不如你送一送慕夫人和孔大人吧。”
岚城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却见皇上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便也知道大事不妙了。既然看过了清雪,便也匆忙扶着慕夫人离开了谨兰苑。
“娘,这件事情都是我不好,我只想到了宁妃出这么大的事儿,您这个做嫡母的却不来,许会被人笑话,却不知这事儿会往这个方向去发展……”
面对岚城的歉意,慕夫人丝毫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你叫我进宫来分明就是自取其辱!”
逸尘看着清雪昏睡不醒的样子,忽然一阵心疼。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得事情,竟是件件都叫人心疼。若秋站在逸尘的身边,逸尘转身对她说:“翠儿昨夜不幸遇害,德寻定是伤心极了。若秋,你去看看他吧。”
若秋担心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清雪,听到了逸尘的说话声:“放心,你主子有朕在这儿陪着。”
“那奴婢就告退了。”
若秋往长街的另一头走去,快要傍晚了,雪又下的大了一些,她打着伞边走边望向远方,竟是第一次觉得这长街是这般的长,似乎是走不到头的。
若秋走到德寻的系房间时,房里仍然是红绸悬梁的,同门对进去的正前方是一张喜庆的大红双喜字,若是除去房里的狼狈模样不说,若秋都能想象这昨夜翠儿被德寻搀进来时欣喜的模样,她定是激动万分的,她定是有少女的羞涩的……
屏风倒地,德寻坐在床边儿看着翠儿欲哭无泪。昨夜若秋来看过,那时的翠儿一丝不挂,她的眉头微皱,眼睛紧闭,双手被绑在身后,篡紧了拳头,她的身上满是抓痕,丝丝鲜血凝固在伤口上,昨夜的这里,简直像极了被严刑拷打的监室。
而如今一看,除了房里一片狼藉,翠儿被德寻换上了昨夜她所穿的喜服安详地躺在了床上并且用棉被盖着,她那头乱糟糟的黑发也被德寻用木梳顺过了,丝毫看不出来,昨夜她曾遭受那样的委屈。
若秋走上前去轻轻地唤了一声“德寻”,德寻便抬起头来看着若秋,忽然眼泪就溢出了眼眶,“若秋姑姑,我还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究竟是谁干的……”
看着德寻哭的这般伤心欲绝,再看看翠儿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模样,若秋的心也不禁隐隐作痛。
坤宁宫中,琅璃端坐在前方,而云嫔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一盏茶。期间两人都不说话,直到后来,琅璃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脸上那浅浅的笑容也一并消失,她的声音听起来冰凉刺骨,叫云嫔的身体猛地一颤,毫无预兆地跪倒在地。“昨日,你与宸安王在晨夕殿偷欢,可有此事?云嫔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