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尘轻抚着清雪的发丝,黏黏的汗水沾湿着她的发,逸尘轻点着头,清雪便闭上了眼睛,小声地说了起来,“皇上在景仁宫进进出出的,总是来臣妾的谨兰苑,长久日子下来,丽妃姐姐和瑛嫔妹妹的心中难免也会不舒服,宫里的女人毕竟都是服侍皇上的,皇上的女人们自然是要为皇上的宠爱而争宠的,可她们却并没有争宠,只因皇上对她们太过冷淡,她们的心中恐怕是消了这个念头了。皇上……”
逸尘将紧搂着清雪的手松了开来,清雪的眼睛缓缓睁开,只见逸尘的脸上有一丝不快,“这些话都是谁人教你的。”他的脸面朝上方,眼睛是闭着的,并没有在说话的时候看过清雪一眼。
清雪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说道:“是臣妾心所体会。”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
“朕知道你比谁都更想抓住朕的手,所以真敢断定,你所拥有的心所体会,必定不会告诉朕,你害怕朕离开。是母后,对吧。”不论人在何时,身在何处,逸尘总能知道清雪心中究竟想的是什么。
面对逸尘,清雪竟是有些害怕了,他似乎是什么都知道,似乎两人相处了几百年,他对自己了解透彻,深入骨髓,可自己却不清楚他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心中究竟想了些什么。
清雪不说话,逸尘也不说话。两人的呼吸均匀且配合着,夜深人静,两人都身心疲惫,终是没有商讨出个什么结果便沉沉睡去。直至五更天。
清雪在五更的时候就醒了,原想着要伺候逸尘早朝,却不想待她伸手欲触摸逸尘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压根儿就没有人。她合衣下床,找了若秋。“若秋,今早可瞧见了皇上?”
若秋进房后便随手将门关上。虽说是炎炎夏日,可清早还是有些凉风,清雪并没有穿上衣裳,只是合着衣衫下床,若秋生怕门外的风灌进来冻着了她,便匆匆将门合上。她说:“皇上在三更天的时候就离去了。”清雪不明白逸尘为何在三更就要离开,难道是因为昨夜自己的那一番话使得他生气了不成?她又继续追问:“皇上离去的时候可有说些什么?”
若秋摇头,“皇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一切都毫无征兆可言,自打那夜逸尘离去后,清雪便有十天半个月没有见过逸尘,她曾派了德寻去打探逸尘的消息,却均得到“皇上连着好几夜都在养心殿不早朝也不出门儿”的消息,宫里许多人都在猜疑,皇上是不是病了,唯有清雪明白,皇上如此,并不是因为病了,而是另有原因。
清雪虽然着急,却也没有打头阵儿地去养心殿找他,即便她去了,逸尘也不一定会见她。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谁也不知道,整个皇宫里只是凭空传出了一些流言罢了。
太后早就听闻此事,原以为逸尘在养心殿内是因着政事繁忙而不踏足后宫,可去前朝官员那儿一打听,今日里哪有什么国家大事?原来这政事繁忙不过是逸尘做出来的样子罢了。慈宁宫内,太后大怒,贴身宫女羽沐搀着太后往养心殿走去,却在殿外被德禄拦住,“皇上有旨,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太后面容严肃,红唇微启,“哀家也是一身的老骨头了,活在这世上还有多少日子?今日哀家就是要抗旨了,皇帝若是因此要处死哀家,哀家也绝无怨言,哀家不过是前来对皇帝以政事繁忙为借口不迈入后宫一步的事儿讨个说法,”太后伸手推开了德禄,嘴中说了声“走开”后,便自顾自地进入了养心殿。
养心殿内虽有寒冰放着,却又点了梅香,四周窗户竟是合着的,正前方并没有逸尘的身影,再往里看去,只瞧见逸尘侧卧于榻上闭目养神。太后进房来了他也并没有起身,只怕是他明知太后来了,却也不愿睁开眼睛来。
太后往前走,羽沐就退出了房外。
头后走近了逸尘的身边,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哀家原以为皇帝整日呆在养心殿内是因政事繁忙,却不想皇帝竟是躺在榻上如此清闲。”
逸尘的眉头轻轻一皱,却并没有说任何的话,太后便继续说道:“已有十天半个月了,皇帝不踏足后宫,可想而知后宫的凄凉,皇帝可就忍心?”
“母后可就忍心儿臣心中的凄凉?”
逸尘说这话的时候仍是闭着眼睛,他丝毫没有去看太后脸上的表情,也不愿意去揣测太后心中所想,只是闭着眼睛。太后瞧见逸尘对自己这番,便是越发的生气了,“皇帝有何凄凉!皇帝后宫容纳佳丽三千,本就是为了繁衍子嗣,哀家记得曾同皇帝说过,开枝散叶也是朝廷大事,皇帝万万松懈不得!哀家在世的时间可不长久!何时才能看这后宫儿女成群!”
“开枝散叶之大事,儿臣心里自然有数。只是宫里如今也不缺儿女,儿臣还年轻,有些事情也着急不得。母后凤体安康,也不必假借凤体当借口。”
“那皇帝也应该将此事放在心上才是。”
太后走至一边儿的桌前缓缓坐下,逸尘闭着眼睛回答,“儿臣一直都将此事放在心上。”太后忽的击桌,“既然皇帝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那有为何这么久了也不踏足后宫!”
逸尘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撑起了自个儿的身子,轻抚龙袍,不徐不疾地说道:“儿臣专宠宁妃时,母后对此有意见儿臣理解,可如今儿臣不去宠爱宁妃了,母后倒是来儿臣的养心殿要账来了,母后究竟想让儿臣怎么做呢。”
“皇帝,哀家早就同你说过,后宫,你要做到雨露均沾,这样……”逸尘并没有让太后把话说完,而是在此处打断了太后的言语,“母后,儿臣能否同心爱的女子相守终生。”
太后合起红唇,犹豫许久,才说道:“孩子,你不能。你是君王,君王的一生注定要出现无数个女人,你的枕边人也在不断地更替着,你身上背负着沉甸甸的使命,你要为江山社稷考虑,你更要为黎民百姓考虑。江山,社稷,咱们大天朝的未来,这都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这是咱们大天朝所有人的,而你恰巧统治着整个江山,你得对所有人负责人,将来继承‘家业’的必定是个有用之才。孩子,你很聪明,你应该懂得母后所说的意思。”
朕当然懂,朕只是因雪儿同自己在一起要在意他人的眼光而感到难受罢了。“母后说的是,儿臣谨记在心。”
皇上再迈入后宫时,是盛夏的一个夜里,澜贵人在御花园中舞地一支好曲儿,正巧被皇上撞见,因此被皇上宠幸,翌日便晋从贵人晋为了嫔主,雨静因为此事心里极为难受,想着日后又该被这贱女人欺压了,便盼望着日后出世的孩子是个皇子。八壹中文網
澜嫔得意的日子却也是好景不长,被皇上连宠了一周左右,皇上便再也没有去过延禧宫,其中谁也不知道原因。就如同前一次皇上宠了宁妃后便再也没有去过景仁宫一样。
将近一个月了,当逸尘再踏入景仁宫见到清雪的时候,竟是有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清雪端坐在院中的石桌前,若秋在一旁轻摇着小扇,她们都是背对着景仁宫的大门儿的,逸尘进来了她们自然也是没有发现的。直到逸尘将手搭在清雪的肩上。
“一月未见,便觉得雪儿的肩便地窄了些。”
清雪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本想回头看看他的这张脸,却想到了这些日子自己惦记着他所过的日子,竟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迫切心情给压了下去。她一咬牙,站起身来,她仍是背对着逸尘,“皇上别来无恙。”
当清雪撇下逸尘往房里走去的时候,逸尘站在原地望着清雪的背影暗自心疼起来。清雪的身子有些摇晃,走路也有些奇怪,身子有些向前倾的样子,于是他问若秋,“若秋,你家主子是否身体不适?”
若秋望着清雪的背影拧了眉头,随后又看着逸尘,她似乎是纠结了许久,终于将这话说出了口,“皇上,小主近日害喜得厉害,连饭都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