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秋守在清雪的床前,慕夫人坐在床沿上,然芝紧紧挨着她,清雪还是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若秋不明白二人的来意,却也不能开口去问二人为何而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丽妃从对门儿过来了,若秋一见到丽妃便匆忙迎上前去,丽妃瞧着若秋神色匆匆的模样,便将脑袋往里头探了探,瞧见了慕夫人以及然芝的背影,于是放低了声儿去问若秋,“若秋,怎么了?怎这般慌张?”
若秋担心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头的两人,一脸担心地说道:“主子的娘家人进宫来了。奴婢知道主子同娘家人的关系并不好,也知道主子的姐姐曾有意害她,今日她们二人进宫,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奴婢作为一个宫女,不能问太多的事儿,好在娘娘来的及时!主子尚在昏迷,若她们二人图谋不轨,奴婢真的害怕……”
丽妃正了正神,说:“若秋你一向稳重,极少见你同今日这般紧张。看来这件事儿真的得本宫出面去问问清楚了。你带本宫进房吧。”
若秋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带着丽妃往里屋走去。丽妃一瞧见慕夫人和然芝,便故作惊讶地问:“这两位是?”若秋赶紧上前去,说道:“这位是宁妃娘娘的母亲,这位是娘娘的姐姐。”
丽妃唤了慕夫人为伯母,又因自个儿年纪比然芝大而唤了然芝一声妹妹,她们二人见了丽妃也都纷纷起身行礼,丽妃只是朝两人微微一笑。
丽妃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望着清雪紧闭着的眼睛,又将她身上所盖着的薄被拉了拉,正色地朝若秋问道:“若秋,雪儿的情况如何了?”
若秋微微地摇头,脸上略显无奈神色,“这都数日了,主子依旧是昏迷不醒,太医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真是可怜了她了,前前后后几度伤身,实在是……嘉懿时常都会念叨着说宁姨娘怎么许久都没去她那儿陪她玩耍了……”丽妃叹了口轻气,随后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站着的母女二人,便问:“对了,不知伯母同妹妹进宫来是所谓何事?”
慕夫人的神色稍稍地变了变,犹豫着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丽妃又说:“宁妃如今昏迷不醒,伯母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妨告诉本宫,待日后宁妃醒了,本宫再转告与她;倘若伯母同妹妹没有别的事情,那就请回吧。毕竟宫里不同宫外,伯母同妹妹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儿那咱们可都是担当不起的,何况宁妃现今需要安静的环境去休息。”丽妃将话讲的如此直白,若是个明事理的人必定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慕夫人微微启齿,欲说却未说。二人本已走到谨兰苑门口了,却又见然芝折了回来。她走到丽妃的跟前说道:“丽妃娘娘,有些事情还麻烦您转告给宁妃娘娘。”
“妹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丽妃朝着然芝浅浅一笑。
然芝微微低头,说话的声音低低的,“爹在前几天去世了,家里一团乱,单凭我夫君一人的俸禄,根本维持不了多人的生计,府里的下人也走了大半,实在是凄凉……”
“要银子?”丽妃问。
见然芝点头,丽妃便转身朝着萍心耳语几句后,萍心出了谨兰苑,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回来了。她将手里的小盒子奉上,然芝双手接过,还未打开盒子便听丽妃说道:“这里头的银子够你们下半辈子的生计了。有些话本宫该替宁妃说一说,你们府里的下人可以都辞退了,若是有几个愿意真心陪伴的不计俸禄的,你们可以留下。”
“你们这样的情况,能够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本宫知道你们同宁妃的关系并不好,你是嫡女,她是庶女,曾经你们也必定没有少欺负她。如今她进宫成妃,也并不是说一定有责任去帮助你们。今日你们收了本宫的银子,日后便不要再进宫了。若是银子用完了,你们也不要进宫,不要为宁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都记住了吗?”
丽妃的一席话使得然芝脸上发烫。她抱着小盒子同母亲匆匆离去了。
待二人离去后,若秋便凑近了丽妃的身小声地唤了一声“丽妃娘娘”,丽妃转身面对着若秋,握住她的手说道:“若秋,你伺候雪儿这么多年了,她娘家的事儿你也定是知道的不少,方才本宫说的是对是错你自个儿心里都同明镜儿似的。本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本宫也是庶出,本宫能够想象雪儿未出阁前在自个儿府中所受到的一切待遇。可以说本宫是感同身受的。若秋,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主子,她也确实是个可怜人儿。”
丽妃在谨兰苑中又呆了一小会儿,随后便离去了。后来若秋有在私底下找过萍心,追问了萍心当日丽妃给然芝的那个小盒子中究竟有多少银子,萍心原是不讲,后在若秋的穷追不舍下,终于说了里头有几张银票。若秋从宁妃的柜子里取了相应的银票换给了萍心,萍心交还给丽妃时却被丽妃说教了一顿。
清雪醒来的时候是在这件事儿过后的第三天夜里。周围漆黑一片,清雪和衣下床开了门去了院子里小坐。这一整夜都没有人发现她。夜里是凉凉的,清雪不过是昏睡了数日而已,却觉得要错过这炎炎夏日了一般。
一直到五更天,清雪都坐在院子里,若秋看见清雪的时候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是清雪站起身走到若秋的面前浅浅地一笑,说了声“若秋”,随后,便不再说话。她的眼中温润入水,似乎有些波澜不惊的东西此时此刻变得模糊起来,变得晃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