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蘑菇桃仁可算有了找落。
先前用过杏仁和桃仁,味道都不尽如人意,刚才被琥珀桃仁启发,回去就可以试试核桃仁了。
任胭心里高兴,在纸上记个大概揣兜里,再进厨房,哪还有辜廷闻的影子。
大师傅们照旧忙忙碌碌,刚才他们用的灶正被另一对师徒拿来蒸糕点。
架子上的水晶盘大概也叫辜廷闻顺走了,琥珀桃仁连碎渣都没给她剩一块。
任胭噘着嘴:“小气劲儿吧!”
哼!
她东瞧西看,游荡够了,垂着袖子走出厨房。
成世安正拎着伞靠柱子上等她,老远就冲她乐:“丢钱了,嘴巴能挂一打油瓶!”
“可不么,心疼得倒不上气儿了,这一时半会都缓不过劲!”任胭笑。
成世安作势要抽钱包:“丢好些,我都跟这儿给你补上。”
“成先生真是个好人!”
“客气客气了。”
说笑着,慢慢在廊上走,终是碰上游廊尽头的月洞门下,站着的一对男女。
大半的伞面都撑给了成徽瑜,辜廷闻的右肩已经浸了浅浅的雨水,顺着西装衣袖滚落在他手里握着的另一把黑雨伞上。
成世安笑:“嘿,这寸劲儿,怎么上哪儿都能碰着。”
任胭没言语。
成徽瑜侧过脸,有些红。
辜廷闻将手里的伞递给她,又把蜷着的那把随手丢进成世安怀里,进了游廊。
“哪儿吃枪药来的?”成世安低声问妹妹,“吵架了?”
成徽瑜回:“世兄丢了钢笔,辜伯母过世前送他的最后一支。”
任胭转头——
刚才辜廷闻进门,身上穿着的白衬衫并没有口袋,钢笔搁哪儿的?
而且做那盘琥珀桃仁,她一直都在,没瞅着什么掉出来。
再说,刚才她在里头转悠大半晌,边边角角都走过了,可真没瞧着哪有钢笔。
兴许是她没留神?
那样重要的东西,千万要找着才好。
不成想眨眼的功夫,辜廷闻已经出来了。
成世安伸手搭上他的肩,拍了拍:“真丢了?”
“嗯。”
成世安问:“寻常你最稀罕的,今儿怎么想起来带身上了?”
“顺手。”
成世安又说:“下回甭带着了,磕了碰了,大伙儿都得跟着提心吊胆,我这儿还能少你用的笔,应有尽有!”
辜廷闻却问:“是吗?”
成世安见他古怪,瞬间恍然大悟,挤眉弄眼:“当然了,任胭送我的,你想都别想。”
辜廷闻嗯一声。
细细地听,却像是嘲弄地哼气。
任胭和成徽瑜并肩走在前面,两个男人的话隔着雨雾,实在听不太真切。
钢笔风波让成家的人格外紧张,连上菜的时候都小心翼翼。
直到成徽瑜悄悄地给任胭夹了一块琥珀桃仁。
任胭咬了一口,甘甜又酥脆,香得要醉了:“……好吃,谢谢成小姐。”
成徽瑜腼腆地笑,又给她添一筷子。
成世安拿眼瞅边上:“徽瑜最喜欢的点心,也亏得这位祖宗年年今日给她做上一盘,辛苦辛苦。”
辜廷闻不搭理他。
成世安也不恼,自个儿端酒杯磕在他的杯子上。
叮——
清脆的一声,凿任胭心窝里了。
她咬住桃仁,磨得粉碎再吞下去。
涩,苦,还带着酸味。
一点也不好吃。
辜廷闻的手艺,真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