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了点头:“想。”
“我告诉你,这种人你要是不还手,他觉得你好欺负,便会欺负一辈子,唯一的办法就是狠狠的打回去。”
“可是……我打不过。”少年半晌才道。
“那又怎么样,打不过我可以教你,许多事情,做不做得到在其次,只要你想,便已经比一些人好太多了。”盛灵儿语调有些沉。
少年点了点头,低着的头漾开一丝笑意,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呢。
盛灵儿一笑,把话题叉开了:“他欺负你娘亲吗?”
少年想起了什么,有些瑟缩:“欺负的。”
盛灵儿故意板起了脸:“那你有没有帮你娘亲。”
少年清亮的眼睛立马包上了如温水般的歉意,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都是我太没用了”。
“男子汉大丈夫,遇到这种事情,要保护娘亲,知不知道?”
夹道的风带着话吹到耳边,一下子呼啸到少年的心里。
盛灵儿没看少年,目光直视着前方的道路,一往无前,毫无畏惧,这一霎那少年甚至觉得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摇到眼前这人。
只要她想做的,便是刀山火海,也不会退却一步。
既然这样,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勇敢一点呢?
少年眼睛渐渐亮起来,仿佛映着数峰皑皑的雪山:“知道了。”
盛灵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走吧,天色不早了。”盛灵儿抬头看了一眼。
……
下山比上山快,半个时辰便到了村里,盛灵儿想到盛老三的为人,到底不放心,准备送少年回家。才走了一半的路程,盛灵儿突然耳朵一动,拔腿就跑!
少年愣怔了下,随即连忙跟了过去。
原来玉婶听到盛老三被人打了,连忙要回家去看,众人七嘴八舌一说,登时明白过是怎么回事,忍不住说了盛老三两句。
盛老三本来心里就有气,一想到是因为玉婶给小崽子买衣服才引起的祸事,更加怒不可遏,抬手便把床边的喝水的碗砸了出去:“都是你这个败家的婆娘!还有脸在这里说!”
水当头泼了过来,玉梅花被淋了一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东西砸中,登时痛呼一声,坐在了地上。摸到手上有血更是忍不住呜呜苦了起来。
盛老三尤不解气:“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个家就是给你哭败的,想当年没遇到你时,随便就是几千文到手,哪像现在,屁都没有一个。”
当年玉梅花长得好看,一根油亮的辫子在脑袋后面晃,他不是没动过心,不然也不会央求着把玉梅花娶了过来,哪想到这女人是个丧门星,自家本来好好的,玉梅花一过来双亲相继去了,盛老三本来就跟着二老过活,这样一来没了指望,就剩下两亩地,偏偏他是个饭来伸手的懒人,平时连衣服都不洗,说到种地岂不是笑话吗?
家里自然越过越穷,盛老三经常忍不住想,要是二老还在世,自己怎么会过成现在这样,连买酒的钱都没有,这样一来,看玉梅花更加不顺眼了。
“就知道嚷嚷,待会儿村里人都来了,看你丢不丢人!”
“我看丢人的是你吧!”凉凉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吓得盛老三差点钻到床底下去,他是真被少女打怕了。
盛灵儿没给他机会,两步走了进去一脚先把人踹到了床尾。
这一次盛灵儿没留手,盛老三哀哀倒在床尾,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少女眼底冰凉一片,她平生最恨就是这种人了,盛老三即使死了,在她眼里也是活该。
少女一个箭步上前,盛老三急的脸都变了,一脚之下痛的仿佛断了肋骨一般,再来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
少女两指并拢,裹挟着厉风向盛老三的脑后袭去!
在往前一寸,就是盛老三的哑门穴!
说时迟那时快,盛灵儿是真的动了杀心。
中国古武术里面有一句话:“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人体有三十六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根据击打的力道不同,能造成或轻或重的效果,而盛灵儿沉浸武道已有十五年之久,纵然此刻真气不足,对付盛老三也是绰绰有余了,只要在多一份力,盛老三便可以轻易暴毙于此。
但是关键时候,盛灵儿还是留了力,盛老三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他此时只感觉脸上酸疼,口水不由自主流出来,想说话却根本不能开口,顿时意识到不对劲了。
“呜呜……”
玉梅花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幕:“他这是怎么了?”
盛灵儿看向地上的玉梅花,反而道:“他经常打你吗?”
玉梅花点了点头,出乎她意料的,盛灵儿没想旁人一样露出同情的神色,反而问道:“你就一直任他打骂?”
盛灵儿看她眼神带着一种说不明的东西,女人张了下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说什么呢?
她都嫁给盛老三了,更何况,男人爱打人,这也不是她一个被打,她一个妇人家,能怎么办呢?
盛灵儿看不惯她这样子,强行把女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动作有些粗鲁:“我问你,衣服是不是你洗的?饭是不是你做的?田是不是你种的?既然如此,他有什么资格打你?”
资格?玉梅花有些迷茫了,她从来没想过这回事,这些原本她做惯了的,在盛灵儿眼里好像不是这样,第一次,她觉得好像盛老三是不该这样对她的。
盛灵儿看着女人的茫然,把刚跑进来的少年道:“你觉得呢?”
少年看着一惯人高马大的人缩在床角,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突然席卷了他:“我觉得不对,他什么都不做,他——”
少年指了过去:“他没资格用娘赚的钱,更没资格打娘。”
盛老三还是第一次被自家养的崽子指着骂,又气却又怕盛灵儿动手,一双眼睛泛着怒火盯着两人,想着一定要给她们教训瞧瞧。
只是他想的虽好,却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盛灵儿在心里冷笑,他连说话都困难,等到几日后少年跟着她学功夫了,盛老三再下手,可就不知道是谁倒霉了。
……
盛灵儿一走盛老三就找了村里的走乡医,嘴里含着口水,含糊不清的说了一通,好不容易说清楚了,乡医却看不出半点异样。
“这……”乡医摸着胡子,脸上满是疑惑,又捣弄了半晌终于摊手道:“老夫也无能为力,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症候。”
盛老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完了。
盛灵儿看着坠有长长布条的望子渐渐消失在道路,脸上流露出淡淡冷意。
她也不是没脑子的,点穴这门功夫,虽然罕见,但也不是没人知道,加上她现在真气并不浑厚,直接按下哑门穴会在皮肤上留下痕迹,为防止给人看出来,她并没有直接点穴,而是在附近经络上以真气冲击穴位,这样的手法,除非此道高手,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姐姐?”少年的话让盛灵儿回了神,“是这样握得吗?”
两人一个想教,一个想学,自然是一拍即合,吃了午饭就来到了盛灵儿的家中,好在这个时代是有纸笔的,盛灵儿提出要用山鸡换时,村里人忙不迭的同意了。
东西一到手,两人就开始了。
纸是村里的那种草纸,盛灵儿在上面划了个简易的人体图,并在上面标注了字。出乎盛灵儿意料,少年一些浅显的字是认识的。
盛灵儿一问,少年低着头道:“村里的教书的地方听过几回。”
盛灵儿恍然,详装无事带过了这个话题。
不该问的,教书的地方就是老师带着几个村里孩子,连正规私塾都算不上,只是这样依然要交钱的,依盛老三的性子,是不会让少年去读的,肯定是少年偷偷去的,难怪他不愿说。
盛灵儿用毛笔圈了几个出来:“今天先记这些。”
“嗯。”少年认真的点了点头,细碎的睫毛扑闪扑闪。
盛灵儿突然想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总不好以后直接喊喂吧。
“子希。”
盛灵儿点了点头,把几个穴位难解的字也解释了一遍才让人走。
这么过了十多天,盛灵儿开始琢磨起赚钱的事,虽然现在吃的是不愁了,但是穿的用的她们还停留在以前呢,不说别的,要是有更多的调味料,烧的山鸡兔子就不会只有肉味了,连酱油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天越来越冷,快要时至年关,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准备了。
她虽然没把春节看的十分重要,但是该添置的东西总少不了,随便一算就要几百文。
说干就干,这日盛灵儿领着一串猎物到附近几家村民,这是她攒了两天的,对村民说了来意后,基本没几个不愿意的。盛灵儿的猎物新鲜,加上要的钱公道,并没有因为是冬日就漫天要价,没多久就卖光了。
盛灵儿让他们有需要可以直接去找她买,得到肯定答复后,满意的拎着铜钱往回走。
路上遇到孙二婆,她只淡淡瞥一下就收回了目光,手中铜钱轻微摇晃,在雪的反光下明晃晃的,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这一下子,就赚了几百文。
只不过她高兴了,可把有些人眼馋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