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进尺。
盛灵儿往后退了一步,王嫂子直接跌到了地上。
她没想到盛灵儿的脚步如此之快,倒是落在地上跌了个生疼,她一声尖利的哭嚎之后,一骨碌爬了起来。
盛灵儿这次可不打算让她撒野了,握着扫把的手紧了紧。
……她还真以为自己不敢动手呢。
首先,她丈夫赵正死的事,是绝对联系不到一起去的,王嫂子如果在这件事情跟她纠缠,她绝对让她讨不了好。
一开始没跟他动手,是看她是个妇人,又刚死了丈夫,这次就没什么留情的必要了,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她是软柿子个个都过来拿捏呢?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动手,有个人倒是拦在了她的前面。
事情发生在眨眼之间,子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刚好受了妇人的这一下,这些天你晒成小麦色的皮肤留下了两道渗出血的抓痕。
“你干什么?”
一股怒意毫无预兆的从盛灵儿心里冒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她一下子就把子希拉到了自己身后,眼色真真正正寒了下来。
盛灵儿眼色冷下来的时候,那是真的冷,她是经过生死拼搏的人,与活在温室里的‘花朵’不同,以前在比斗当中,被她一个眼神吓得胆寒的人不在少数。
妇人本来满心怒火,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了,要不然她行为也不会如此失常。但是被盛灵儿如同掺了冰渣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竟然一下子没有敢骂出声来。
“我告诉你,你男人完全是他自己想去乌山的,我一直不愿意告诉村里有些人,因为我知道,某些人没有盛大那样的功夫在身上,打架都打不过人家,更何况是去打猎,那山上的凶兽可是不长眼睛的。现在自己出了事,倒是怪到了我的头上,难道不可笑吗?而且你可知道,你家男人在我这里签字画押了?”
“你可知道签字画押是什么?”
妇人恨恨看着她:“——我不知道。”
盛灵儿说了一声:“你且等一等。”
她回去不到十几秒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张纸,上面有十几个红手印,她单手用扫把拦着王嫂子,扫了一眼纸上的字,然后在众人面前念了出来。
我吴勇,赵正,许明三,王天峰……自愿去乌山打猎,在乌山上有任何意外,都与村中的盛灵儿一家无关,家中人不得寻滋生事。
盛灵儿把状纸拿到离王嫂子约一米的地方晃了晃:“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上面的字,你要是不认识。可以请村里懂字的人过来看,相信他们是看得懂的。至于这个,周围这些人都是签了字的,并不是我造假什么的,我也没必要在这上面骗你。可是呢,这个是被当做呈堂供证的,你要是再生什么事,我是可以去县令里告你的。”
“而且你不是还有儿子吗,以后难道不要照顾他吗?你可别想不开,别让他刚没了父亲,娘也没了。”
王嫂子在盛灵儿的冷笑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分明是在讽刺他,话里话外还带着诅咒。
说了小小年纪却如此恶毒,都害死了她的丈夫,现在竟然希望他去死,没天理了!
她眼睛一瞪,泪水便掉了下来,扯住村里人的袖子,跪下便哭了起来。
“这个世道竟然成了这个样子,害死你就算了,你人在下面我却没有办法帮你申冤,我们孤儿寡母在世间过得如此辛苦,不如跟你再去了算了。”
众人本来对她观感不太好,但她这样倒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被她抓着了袖子的那人,刚巧是吴勇。
简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但是妇人抓着他的袖子抓得死紧。他又不好把人掰开。
众人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的,眼下看到这样的事情,都是感觉到来的不是地方,恨不得赶紧回去不趟这趟浑水。
……但是与众人的表情不同,盛灵儿眯着眼睛,静静打量着妇人。
她真有那么深的感情?嗯,不见得?
妇人眼泪不多,哭嚎的声音倒是大,便哭还边扒着村里人的衣裳,嘴里一口一个赵正死了她不活了,还有这个世道对她们不公这种话……
她已经看出来了。王嫂子看着十分悲伤,却也不一定是真情实感,这样想着,盛灵儿对她的同情就又淡了几分。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候,人群外面传来声音,人们你推我我推你都给外面人让出了一条路。
盛灵儿往外一看,是里正盛智厚来了。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至少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村长家到这里快走也就十分钟不到。肯定是有意在外面看了几分钟。盛灵儿心里骂了一句,这老匹夫。
面上却还是对他点了点头:“里正叔叔来了。”
她抬起眼睛,面上显现出为难之色:“你看这事闹的,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村长看了她一眼,面上微微变色,嘴角也不由自主抽了一下,殊不知他心里也在骂人……这小狐狸。刚才他不是有理有据吗,怎么倒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
突然见到里正盛智厚来了,妇人眼中爆发出欣喜之色,这里正是不是给她撑腰来的?
这不过这次她却是想错了——
盛智厚接过盛灵儿手中拿的纸,盛灵儿没拒绝,里正应该当众不会做出什么有失公允的事情,她望着跪在地上的王嫂子:“你若不信我,也可以去接村里的谢先生过来,纵然我的话你不信,他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
……这话……
“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会不信任里正呢?”妇人抹了把眼泪,心里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想象。但是里正在村里一向是威严很大的,基本上是说一不二,没有人敢反驳,这村里大事小事都是他做主,自然权威很大,因此他说话即使是王嫂子也不太敢反驳。
见盛智厚不说话,她道:“这是真的又怎么样?这归根就底是盛灵儿告诉我丈夫的,如今他出事我不来找她该找谁?”
盛智厚皱起了眉:“这纸上说的就是这件事。我问你,他为什么要上山?”
王嫂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当然是要打猎了。”
盛智厚道:“你也知道他是为了打猎,赵正咱们都知道的,盛灵儿知道打猎地点,他才过来要,还十几个人一起,简直能算得上找事,但是归根究底,他其实也是为了让你们吃到肉。这本没有什么值得苛责的,但是。他太贪心了。”
妇人张了张嘴,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里正顾忌到她刚死的丈夫,语气并不太强烈,却依然打断了他的话:“事情的经过我已经打听得一清二楚了,是他自己贪心想去猎到更多的猎物,结果被蛇咬了。这事情谁都没有想到,你来找盛灵儿闹事,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还有,这应该不是他第一次进山吧?”盛智厚转头问旁边的吴勇:“他之前有没有猎到过东西?”吴勇点点头:“有一只兔子。”里正盛智厚一听便转过了头:“那时候,你怎么不来找人家盛灵儿的麻烦,反而谁都不告诉,现在一出事你就招上门了,王妹子,我不想说你。但是做人真就是不能这样啊,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咱们不要求村里人报恩。至少一人做事一人当,别什么都诬陷到别人头上。”
妇人听到里正这副严厉的面孔,确是不敢再说了,哭声也小了很多:“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唉……”盛智厚顿了顿,看着王嫂子的模样叹了口气:“这事我以后跟你说吧!你看人家盛灵儿不过十几岁不也带着一个年纪刚到九岁的妹妹,你今年年纪刚到四十,力气又不小,有什么养不起的呢?再说,这赵正是在咱们村长大的,你又在村过了这么久,咱们村里人会帮你的。”
村里人都点头,有人道:“是的。王嫂子,你别灰心,你好好种田一定养得起儿子的。”
——王嫂子没说话,坐在地上哭泣了起来。
里正盛智厚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忙,此时见妇人哭个不停,也有些不耐烦,但是他毕竟是里正,强行忍住了脸色,转头对村里人道:“这事情里面也看到了,很严重,不是个小事,以后再想去乌山的要想好,出了事没人帮你们负责,而且最好结伴一块去,猎到猎物就回来,别贪心,往那没人去过的小路里面钻,这山上可不止有蛇,再往里面说不定还有熊瞎子之类的,而山上的东西有的也是不能吃的。我从前就听人说有人吃了几个果子就一命呜呼了。你们别以为只是老人说着玩的嘛。
见里正说得如此严重,村里人皆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