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木青偶尔也过来,却绝口不提这件事。
平静的像是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但是盛灵儿一家却有些隐忧,尤其是一向胆子不大的玉梅花,每次看到笑的和煦的县令大人,就连看都不敢了。
盛灵儿倒是淡定,就像当事人不是她似的,而子希则是看这人不爽,獐头鼠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其实子希完全是个人心理作祟,木青五官端正,最起码也是称得上仪表堂堂的,不令人寒碜的。
不管如何,几人都有个共同的想法,木青这些举动,也不像是要善罢甘休的样子,他若是体察民情,完全可以让收下过来没没必要亲自走一趟,还处处在盛灵儿家旁边晃着趟子,这些举动更像是有种威胁的意思在里面——我可是县令,随便一句话便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你们最好放明白些。
事实证明,几人的第六感没错。
木青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他毕竟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压力施加完了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了,这时已经到了四月的尾巴,天气越来越热,已经完全摆脱了初春的那种料峭寒意,木青过来后先是喝了杯茶便是不说话了。
威逼这招官场上人尤其善用,木青看见过许多犯人在被审问时,有时候一言不发比疾言厉色还要更有效果。
一分、两分、十分钟……
“咳咳……”木青终是坐不住了:“我上次说的事情姑娘有想过吗?”
他哪里想到盛灵儿比他还能忍啊,竟然一点异色都没有,比自己这个经历过事的还要沉着冷静,为了避免两个人就这么干坐下去,他只得开口了。
“没有,恕我直言,若你只是想与我交个朋友,应该不用花费这么长时间的周折吧?”盛灵儿笑了笑:“大人是官场中人,又是显贵人家,应该知道朋友这个东西是靠不住的,兴旺时聚,衰败就便如鸟兽散去,这样的有什么意思呢,我自问才疏学浅,又没什么本事,自问不敢做大人的朋友。”
面对盛灵儿的婉言拒绝,木青也是心沉了下来,他这么久才来,就是为了能让盛灵儿冷静下之后才做思索,但是盛灵儿现在话说的委婉,表情却是直接,里面的意思也是明明白白。
——不可能。
“我来了这么多天,你难道一点不知道我为的是什么?”木青忍不住上前一步,几乎快碰到了盛灵儿。
一直躲在后面的子希看的咬牙切齿,差点没顾盛灵儿的眼色冲出去。
好你个臭流氓,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吧!
木青根本没察觉有人在后面偷看:“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不清楚吗?”他见盛灵儿不答,却是接着道:“灵儿姑娘,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些歹徒给杀了,现在也不能有命在这里给姑娘添麻烦,但是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牵肠挂肚过,哪怕姑娘心里在骂我我也认了。”
盛灵儿可没被他影响:“哦?你倒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你说我救了你,这两天你做的事情和这番话却有些背道而驰啊。”盛灵儿有些不耐烦了,这人也太能折腾了,之前在虚张声势,现在就开始摆苦肉计了是吗。
后面的子希看着盛灵儿这样确是心里出了一口气,他没由来的对木青有敌意,巴不得盛灵儿说的再狠些,最好这个县令一辈子都别再来了。
“你在盛家村转来转去,收买人心,借着县令的名头暗暗向我们一家人施压,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吗?”盛灵儿眼色一冷继续道,这县令冥顽不灵也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现在装什么,以为自己是什么被两句话一蒙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少女吗?
木青在盛灵儿面前三番两次被戳破,脸上那层面具都是快要戴不下去了,仔细看他脸上下颌已经开始绷紧了:“盛家村的人大部分都只能待在村子里面,纵然你们家现在生活过得去,那以后呢?你能保证你们家一年到头都有富足吗?我们就是不一样了,你若是有意嫁给我为妻,我会立即通知家人,绝不让你受委屈,一定用正妻之礼风风光光的把你迎进来,不但你,连带着盛家村都有好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木青这段时间被打击的狠了,一向引以为傲的才学和容貌都不被人放在眼里,随着又被拒绝,终于是恼羞成怒了,他一拂袖子就准备走人。
“等下。”
声音从身后穿到耳边,木青不喜反惊,盛灵儿绝对不是那么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们、没、可、能。”盛灵儿一字一句说完后就是道:“大人以后也不必来了,您是整个武陵县的官,盛家村不过是个小小的二等县城,实在是犯不上劳您的大驾,知道的说你是体察民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有哪个亲戚在这里呢。”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是个人都受不了,这也是盛灵儿的的目的,感情的事情剪不断理还短,该当还没有到很麻烦的时候便一下子斩断为好,否则后悔就晚了。
木青阖了阖眼,并没有动怒。
盛灵儿见他这样却有些淡淡的不安,按道理来说木青不应该如此平静,这种作态,倒像是他有了后招有恃无恐似的。
“乌山上面猎物虽多,却太不安全了,之前就有过野兽伤人的例子,去年又发生了一场意外,我一直想着要不要禁止去乌山,这件事我也还没想好,咱们都一起想想清楚吧。”
盛灵儿撩了撩眼皮,眸子里黑色开始往内聚集。
事实证明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木青看上去不是个意气用事的,现在却明晃晃的威胁起来了,意思就是盛灵儿不答应的话,这山上你们就甭想去了,这样一来,盛家村里面的人一半会少了项生活来源。
须知,不仅仅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去山上,有不少女人家也在山上采些野菜蘑菇之类,这些虽是小东西,却也是家家户户都吃的,若是‘封山’,岂不是村里人都要急了。
“明天我们去一趟山上。”
子希知道盛灵儿此时的烦恼,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第二日的时候两人去了乌山,天气像是要下雨,灰蒙蒙的一片,树叶哨子都染上了湿气。
天公也不做美,子希有些遗憾:“今天猎物估计不会很多了。”
盛灵儿也是失望,过会儿才打起精神:“算了,能打多少是多少吧。”
子希点头之后两人往惯常的路上走去,天气潮湿且有点闷,往日的兔子今儿一个都没见到,子希和盛灵儿有默契的往里面走去。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两人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
轻微细弱,时有时无,仔细听像是忍受了巨大的煎熬,两人有些对视一眼后几乎是同时,他们脚下放轻了力道,就连呼吸都没有似的向里面走了几步。
这声音虽然轻微,但是两人耳力过人,顺着声音找了过去,一小段路之后两人都是愕然睁大了眼睛。
——熊!
不止是这个,熊的旁边就躺着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而熊的旁边就离他有着几米远的距离,一双泛着凶光的眼睛直直的在男人身边打转。
几乎是同时,一个选择题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救,还是不救?
子希眯起眼睛,看了下那熊,足足比一个成年男人还高,两双利爪泛着森寒的光,若是人的话,他们不会有丝毫犹豫,但是此时面对一只猛兽,便不能等同视之了。
子希只知道现在自己在盛家村,除了盛灵儿没人能打得过他,但是熊,他没有丝毫经验,人对大型的猛兽有一种本能般的恐惧,纵然是他也不例外。而盛灵儿,子希不知道盛灵儿的底线在哪里,她们两个加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
盛灵儿眼睛闪烁,显然也在激烈挣扎,不同于子希,她以前亲自经历的,师兄他们有一次就遇到过,比自己武功还好的师兄硬生生断了一条腿才弄死了熊,虽然此时的自己不比当年的师兄弱,但是为了一个陌生人把自己置于险境不是她的风格,但是就这么走了,盛灵儿又……
当下几秒后她下了决定,轻声道:“子希,退后。”
子希知道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然而不知为何他有一丝隐秘的失落,他旋即回过神来,在心里怒骂了自己一声后带着盛灵儿的衣角往后退,等退到一百米之外时,盛灵儿停住了脚步,把脚尖落在了松乏的草地上。
她背靠着一棵树,几乎俯在了子希的耳边:“待会儿我需要你引开熊,你要保持至少和熊有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熊在原地的话男人活不了,这事儿有很大的危险性……”盛灵儿说着也觉得强人所难,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