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再热闹他们也要自己下来找轿夫。
不说刘熹出来没有带过多的人,就是带了人,给盛灵儿他们当轿夫亦是不妥,像是在故意监视他们似的,因此盛灵儿和子希看一眼盛灵儿,然后又移开目光,如此反复几次之后才轻轻喊了一声。
“灵儿姐……”
不说轻若蚊呐,却也是大不了多少,里面还透着一股可怜巴巴的劲儿。
这一声过后盛灵儿心道:“又来了。”
最近子希也不知是怎么了,盛灵儿自问没有虐待过他,怎么他变成这样了。
“有事说。”盛灵儿忍了忍,自问语气已经放的很平和了,但是子希却又不说话了,盛灵儿当即掀开轿子走了出去。
子希正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却见盛灵儿已经出去了,连忙跳下轿子跟着了:“灵儿姐,你要到哪里去?”
盛灵儿没说话,走了几步才有些无语道:“找轿夫……”
这么明显子希看不出来吗?他怎么进去皇宫一趟和丢了魂儿似的,智商都下降了。
子希被她一说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几声作掩饰,过后却也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些傻,于是默默收敛了笑容。
见盛灵儿一言不发往前面走,不由迈开腿追了上去:“灵儿姐,我去找轿夫,你在这儿歇着吧。”
他们经过的地方刚好有一家摊子,子希赶紧道:“你坐下等等,我一会儿就来。”说着他不由分说的跑了。
盛灵儿站在原地都没反应过来。
“哟,这是你弟弟?”
盛灵儿听得旁边路人询问,点了点头。
“这年头,这么听话的不多了,我家那个天天就知道支使他姐姐做事情,你家的倒是难得。”
盛灵儿眨了眨眼睛,勉强扯起嘴角,干巴巴的点了下头。
……子希这兔崽子吃错药了吧。
坐下等了没一会儿子希就回来了,回去的途中,子希几次开口盛灵儿都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临下马车才道:“有些事情,我要自己想想,你别胡乱猜测,也别问,我想好了再同你开口。”
子希愣了下,眼巴巴看着盛灵儿,只得点了下头。
盛灵儿说完话之后便是沉默的回了房间。
其实虽然当时她给了子希定心丸,但也是看子希当时太过可怜的缘故,茫然甚至于有些惶然,都是一贯心里要强的子希从来没有表露过来的。怎么说也是从小看到大的,盛灵儿记得,那时候子希还与盛老三住在一起,背着人时脸上就是这个样子。
而先前子希眼中又出现了当时的情绪,盛灵儿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话就这么秃噜出来了。
现下子希是安抚住了,她自己却是头疼了。
天可怜见,虽然她有时候也觉得日日与种田,猎物这些事情打交道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一些,但是现在也是刺激过头了吧。
与皇家打交道,略微动动脑子都知道以后该是什么处境,与她想过的那种躺在院子里面晒太阳的生活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且……
盛灵儿头都大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子希不是玉梅花与盛老三的孩子吗?怎么会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先帝的遗孤,当今圣上的兄弟,这又是为什么?
一时间所有疑惑充斥在了盛灵儿心中。
“灵儿姐、灵儿……”正在她烦心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声音。
——子希。
不过一声连着一声,绵延不绝似的,盛灵儿的头,就像是棉花一般涨了起来。
“砰!”
子希被她开门声吓了一大跳。
有心想给人冷脸,但是真面对子希那张脸她又有点心软,只得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子希嗫嚅了会儿……
自从知道自己身世后,子希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前路无着,后路无依的小孩儿似的。
盛灵儿被冷风一吹,有些烦躁的心也冷静了下来。
这事儿也不能怪子希,本身他才是最受‘惊吓’的那个……
盛灵儿正反省着自己对子希是不是太过严厉了一些。
“我……灵儿姐,你还会同我在一起吗?”见盛灵儿不说话,子希有些着急了:“我的意思是,你不会因为我身份变了就不要我了吧?”
盛灵儿哭笑不得,低斥了一句:“胡说八道些什么,你都这么大了,什么要不要得的,也不怕说出去了别人笑话。”
听得盛灵儿斥责,子希心下反而安定了些。
他知道,盛灵儿只要愿意说你就证明没有生多大的气。
“那……你不会走吧,咱们以后还在一块儿?”子希追问道,声音却有些不安在里面。
……
你会离我而去吗?
不,亲爱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
子希纠缠不停的问话,让盛灵儿脑中突然冒出了两句二十一世纪老掉牙的狗血台词,她自己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恰好此时凉风吹过,盛灵儿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微微摇了摇头,盛灵儿让子希先进来了。
子希进来连脚下都没有看,一直用那种有些期盼的,不舍得,又有些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盛灵儿,直让盛灵儿觉得自己拿错了穿越的剧本。
“你看我也没用,离开自然不会。”话音未落,子希眼中就浮起了亮光,紧接着盛灵儿的话却又让这光熄灭了下来:“一直在你身边更是不可能的,你难道不娶妻生子?到时候难不成我和你一大家子住一块儿,别说我觉得不方便,就是你未来媳妇能同意?”
子希呆住了。
盛灵儿说的他从未想过,什么娶妻生子……
为了个不认识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的妻子,而不与盛灵儿在一块儿,他想都没有想过。
换句话说,他已经习惯了盛灵儿天天教他,管着他,而他旁的不说,心中其实是享受被盛灵儿目光包裹和重视的,他完全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盛灵儿这种目光消失了,注意的人里面没有了他,该是怎么样一种生活……
光是想想,他便是皱起了眉头。
——绝对不行。
“我没想过这些,我只想咱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等以后盛云大些了,咱们送她去读书,或者她想开糕点铺子也都行,咱们的话,我就想做个小官,或是做生意都行,也不求什么富甲一方,不愁吃穿就行……”
子希说着说着,盛灵儿就笑了起来。
隐隐觉得笑容中的意思不太对,子希声音越来越小。
也不是嘲讽,而是像年长者对年少者天真言语的一种笑,一种大人对孩子露出的有些无可奈何同时纵容的笑。
子希心里其实已经冒起小火花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面对少年的怒火,盛灵儿一点也不怵,或者说她已经过了情绪随便波动的年纪了。
她记得子希之前和他她说过自己要保一方百姓平安,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不愁吃穿了?
“那是之前。”子希说的干脆,其实心里面没什么底气。
他只是想到以后若是和盛灵儿分道扬镳,这个官不做也罢,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好呢。
盛灵儿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没说话。
子希以后说不定就会改变态度了,当时盛灵儿是这么想的,事实证明,子希的确不是安于独居一偶的人,他的野心,像是被自己按捺在深深的岩石下面,只有特定的时间地点,岩浆才能迸发出来。
“我不会离开的。”盛灵儿没有说更多,也没有继续子希娶妻生子的话题,只重复了之前的话。
子希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安,这么多年多去了他以为自己面对一切事情已经很从容了,却不料这些事情纷涌袭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不知所措。
他没说话,盛灵儿也不好赶人。
其实现在已经月过树梢了,窗外静悄悄的一片,盛灵儿本身就是坐在床上,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努力睁了几次眼后盛灵儿还是没有抵挡住,轻轻靠在床头阖上了眼睛。
“我……”
子希刚准备说话就闭上了嘴。
盛灵儿这两天为着他考试出榜的事情定然没有睡好,此时已经沉沉的没有动静了。
“灵儿姐?”
盛灵儿睫毛梢头颤了下,却是没有睁开。
子希便知道她现在是那种半梦半醒却睁不开眼的状态了。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走了,但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似的,看了人一会儿,他伸手把盛灵儿的鞋子褪了下来,又勾住人的膝弯把人放好到了床上。
而做完这一切的子希还是没有走,而是默默给睡的有些不安稳的盛灵儿按起了头。
他们专门练过点穴的,对按摩很有一套。
其实盛灵儿潜意识知道是子希,也知道应该赶人走了,毕竟他们男女有别,这么晚了在一个房间里不好,但是困极了眼皮像是黏住了一般,而且子希的手法老练,头上被按得很舒适,像是温水一般的感觉流过全身,因为烦心事而涨涨的脑袋都松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