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脸皮薄,很快就臊红了脸。
方知行摸着下巴上几缕白花花的胡子,突然神经兮兮地笑了起来。
那混蛋要是知道,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徒弟,成了死对头徒弟的女婿,怕不是得气得吐吐血三升!
而他,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整治到那人,还能给徒弟白捡一个好看的相公。
这是好事啊!稳赚不赔的!
“救!”方知行斩钉截铁道,“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这是王八蛋的作为!”
说着,走上前去把风笛落背在了背上,稳当当地往山下走着。
方怡笑逐颜开。
“师父,您真好!”
方知行“哼”了一声,“那可不是,你师父我可是个良善之人。要是你这么受伤,落在了他师父手里,那混蛋可是不会救你的!”
方怡跟在方知行的身后,奇道。
“他师父是什么人啊?”
方知行的步子顿了下。
“他师父……”
如果有江湖上的年长人士在此,定然能认出来,方怡口中的“师父”方知行不是别人,而是在江湖上失踪多年的神医。
神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堪有起死回生之效,和神偷并称“江湖二圣”。
讲到这儿,方知行愤愤不平。
“他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我是谁?老子救了多少死、扶了多少伤?我死了可是要得道成仙的,那人只配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行善积德那么多年,他们竟然把我和一个小偷相提并论?奇耻大辱!”
“您是因为这件事退出江湖的?”
方知行“哼哼”两声,含糊不清道。
“也不……全是这个原因。还有些别的,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该知道这些。”
方怡“嘁”了一声,不满地嘟着嘴,有些伤感道。
“您又不肯告诉我。”
方怡是方知行捡来的弃婴,一手抚养长大,继承了他的医术。
方知行退出江湖多年,方怡对江湖的了解知之甚少,只从师父那里听过各种各样的故事,内心底对江湖有一丝向往。
方知行腾出手摸了摸方怡的脑袋。
“你年纪还小,等你再大些,师父就告诉你。”
“我不小了,都及笄了。”
方知行不以为然,“还小着呢。”
为了防止徒弟纠缠自己问个不停,方知行急忙转移了话题。
“你真看上这小子了?”
方怡羞涩地点点头,“对啊。”
“你看上他哪儿了?”
“长得好看啊!”方怡理所当然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
她从懂事以来,还没出过柳家村这个小村子。
方知行心里颇有些酸溜溜的。
“为师就该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才不会这么轻易被人的皮相迷惑了去。”
方怡反问:“那外面比他好看的人多吗?”
方知行回忆了一下风笛落的长相,泄气地叹了口气。
“不多。”
方怡得意了起来,摇头晃脑的。
“看吧,徒弟的眼光还是很好呢。”
他们回到了位于村边上的四合院里,方知行把风笛落带回到卧室的床上放下,指挥着方怡去准备工具。
方便起见,方知行用剪刀剪开了风笛落的上衣,把他的上半身扒了个精光,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脊背。
“这小子背上受了箭上。”方知行皱着眉,“箭上有毒,他还自己拔了箭,情况更严重了。不过还好,没有你师父我治不了的病、解不了的毒。”
他本来想借此机会好好地给方怡上一堂课,却发现徒弟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裸着上半身的少年看。
方知行:“……”
教徒无方,惭愧惭愧。
“方怡!”他呵斥,“你一个未婚少女,怎得好意思盯着人家看?”
方怡答得理直气壮:“他迟早是我相公,看又如何?”?方知行无言以对:“你这没羞没臊的小丫头!”
方怡笑嘻嘻的,“还不都是您惯的。”
方知行刚想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凛。
“阿怡,你听到什么动静没?”
方怡支楞着耳朵,像是听到了有大批人在附近喧哗。
她立刻道:“我出去看看!”
方怡出了房子,不远处,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正在挨家挨户地翻找着什么,他们的衣着统一,有黑龙暗纹。
方怡在皇城脚下生活了这么多年,要是连黑龙暗纹意味着什么都不知道,那也太蠢了。
她问了隔壁邻居婆婆:“婆婆,飞龙卫怎么来咱们村里了?”
他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村民,没人在背后偷偷说国舅爷坏话。
邻居婆婆一脸担忧的神色。
“听说是昨晚三王府里进了刺客,飞龙卫正在捉刺客呢。哎,那刺客可不要逃到我们村里来,伤着人多可怎么办……”
刺客?!
方怡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今天在山上捡到的少年!
“谢谢婆婆,爷爷还等着我回去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她一边向婆婆道谢,一边朝着屋里走去。
飞龙卫已经快要搜过来了!
“师父,飞龙卫来抓人了!恐怕就是他!”
“啊?!”方知行傻脸了。
他想了想,在方怡满心期待地觉着他会想出什么好办法的时候,方知行却说,“那就把他交出去吧。”
“你师父我能力有限,可是护不住他。”
再说了,死对头的徒弟,干嘛要拼了命护着?他又不傻。
方怡急了,“师父!您是不是傻了!现在就算把他交出去,飞龙卫也得怀疑是我们故意窝藏,少不了把我们抓走一起审讯!”
一想到这儿,方怡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这些年来,死在飞龙卫的酷刑下的冤魂,不在少数。
他们不追求什么公平正义,只要屈打成招。
方知行垮了脸,“早知道就不该救他!让他在山上自生自灭,省得还要连累我们!”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师父指望不上,方怡只好自己想办法。八壹中文網
她快速地脱了外裳,只剩一件白色的中衣,然后用被子把自己和风笛落盖住了。
方怡用银针刺了自己的几个穴位,脸上立刻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
她飞快地给方知行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
“师父,快来给我包扎。”
方知行心神领会,心道女儿大了心往外长,一边装模作样地拿起了了剪刀和纱布,给方怡包扎着伤口。
“你说说你,怎么这不小心,上山采药都能把自己给伤着了……”
同一时刻,飞龙卫破门而入,森冷的目光扫过两人。
方怡飞快地发出一声尖叫。
“啊……”
然后用被子把整个人蒙了起来。
方知行佯装被吓到,也怒道。
“各位官爷,这是女子闺阁,怎能随便闯进来呢?姑娘家的清誉不要了吗?”
飞龙卫只把他当成了一个乡野老头,没觉得这种人家会大胆到藏一个刺客。
而且他们在出来搜查前,上面特意暗示过,不必太卖力,走个过场就好。
于是飞龙卫也只是简单地问了句。
“你是大夫?”
方知行点点头。
“这房里怎得有血味?”
方知行答道:“我孙女上山采药,不慎受了伤。老朽正在给她处理伤口。”
飞龙卫简单地把方家搜查了一番,扬长而去。
走个过场的活儿,没必要把人小姑娘的被子掀开得罪人。
飞龙卫进来搜查的时候,被藏在被子里的风笛落,悠悠地从昏迷中转醒了。
他慢慢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暗。
他动了动手指,像是碰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一样。
风笛落刚要开口,一只馨香柔软的手伸了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点了他的穴位,让他发不出来声音。
风笛落这才意识到,他是和一个女人躺在一起。
而他刚才手不小心碰到的……
风笛落的脸“噌”地红了起来。
是女人的胸脯。
这……这是妥妥的登徒子行为啊!
飞龙卫走后,方怡才把被子掀开。
她的脸红的过分,不由让方知行生疑,他们是不是刚才在被窝里做了什么事情?
方怡轻声道:“师父,他醒了。”
她解开了风笛落的哑穴,迅速地和他拉开了距离。
方才……真的是太羞耻了,羞耻到方怡都不敢让自己师父知道。
他怎么就突然醒来,又刚好碰到她那个部位呢?
方怡都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风笛落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环视了四周,他像是在一家窗明几净的农家小院了。
背上猛地一痛,风笛落眼前一黑,咳出一口黑血来。
方怡立刻伸手扶着他,“小心。”
同时打消了心里的那个怀疑,他这么虚弱了,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
“阿怡,让他趴下,为师要施救了。”
方知行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风笛落。
“你可是神偷徒弟风笛落?”
风笛落?方怡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个名字,真好听,和他的人一样,仿若一阵清风拂面。
风笛落没想到被人认出身份,立刻不安地想要坐起来,被方知行不耐烦地按下。
“别动,我和你师父虽然有仇,但还不至于牵扯到你这等小辈身上。我问你,你师母最近可好?”
师母?
风笛落皱起了眉头。
从他记事起,师父就是孤身一人,茕茕孑立,何来师母一说?
风笛落谨慎道:“不曾有师母。”
方知行却因为这句话开心了起来。
“我就说,那混蛋的性格,没人跟他过得下去,你师母迟早要离开他身边的。果然,被我说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