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谨山倒是没理宫连的叫唤,而是略有深意的看着台上的女人,第一次见她喝醉了敲打车窗,那份与众不同,带着一点泼辣和洒脱,和现在台上的女人完全不同,这人,倒是很有意思。
“别看了,义玄帮啊,咱们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宫三爷要是真喜欢,我就是死也要帮你弄过来。”宫连看着宫三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宫三爷会为了哪个女人收回自己的决定,刚才却……
台上谢幕和开始一样悄无声息,随着音乐声的渐小,灯光也慢慢变成黑暗。
宫谨山这才收回视线,在宫连身边小声的,“行动。”
“遵命!”
于是就在最后的这片黑暗里,在众人还没从那歌声震撼中缓过神来,便随着一片酒杯碎片声被惊醒,灯光再亮起来,宫家的人已经将黄展绑在一边。
本来的预想起码会乱成一片,多少扫了性,让祥进远不好做,但这也是在计划中,有意让祥进远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虽然义玄一直保持中立,可是如果必要拉下水也没什么,但却没想到因为南北的歌声,一切这么顺利,既给了祥进远面子,也这么容易不伤人的将人抓住。
周围有女眷的尖叫声。
祥进远微皱眉头,“宫三爷这是什么意思。”
宫谨山嘴角微微一笑,“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所以对不住了祥老板,明天我必亲自登门谢罪,顺便谈谈北郊那块地的所属权问题。”
听到这句,祥进远便不再多言,大哥最近也有意靠近青帮,自己不是不知道,宫三爷今日这么做也是要给众多宾客看看局势,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言了。
“扰了各位的雅兴真是对不住了,只是帮内事物,还望大家体谅,作为赔罪,我决定送今晚最后出场的南北小姐一百个花篮,当是为七彩虹喝彩。今日南北小姐果然比传说中更惊艳绝伦,真当的上上海滩之星之名,我百乐门也自愧不如了。”
说完便带人压着黄展和他的人离开,留下一众吃惊的表情。
宫谨山最后那几句话已经盖过了黄展被押走这件事了,宫谨山最后是给足了七彩虹面子,不仅亲自来了,还送了南北一百个花篮,要知道上海滩最多花篮的就是百乐门的姚芬芳。
所以百乐门的宫三爷最有话语权,一句话让南北成了和姚芬芳平起平坐的人吗,不,还有最后一句,上海滩之星,这是什么意思,是上上海滩就连姚芬芳也要甘居下风吗?这简直就是最高的赞美了。
不过在众人心中,南北,实至名归。
南北站在后台远远地看着前面所发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投桃报李换他一个上海滩之星的名头,不过她从不计较别人的利用,因为别人利用你说明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上海滩之星,这个名头,她倒是很喜欢,进度比自己想象的快呢。
七彩虹出了一个上海滩之星,第二天上海所有报纸的头条都刊登了这则新闻,全上海滩的人哗然,这个女人红了。看过她表演的自然心服口服,没看过的也是震惊不已,这女人后台必然很硬,是义玄的祥进远?没有这么大能耐吧。
“听说那天宫家的人去了?”
“难怪,是宫家要捧的人?”
“可是宫家的人怎么不在百乐门?”
众说纷纭,一时间在业内就没了别的话题。
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看着报纸上的照片,云彩瞪大了眼睛,这哪是什么上海滩之星,这分明是杨春花那个坐冷板凳的妹妹,怎么摇身一变就涨身价了?
还真是变得与众不同了,她差点都没看出来,只是旁边角落里的杨春花就是化成灰自己也认得,所以她断定必然是这个人。忙献殷勤一样拿到姚芬芳眼前。
此时小公馆里的姚芬芳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把玩杨益生从南京带回来的新式台灯。
云彩在旁边说了很多酸话,她都没接口,能有今天的地位绝非那般肤浅的女人,嫉妒?羡慕?
女人哪一个不这样,只不过他姚芬芳就算恨到骨头里也会笑着和对方周旋,然后找一个机会让对方永远翻不了身,还要感激着自己。她从心眼里轻蔑的瞟了一眼云彩,却还是笑着,这个女人傻是傻了点,却给点好处就肯办事,这样没心眼又虚荣心强的女人最是好使唤,更何况够忠心。
只可惜云彩却不知道这些弯弯绕,只当自己傍上了大树,“姐姐怎么不生气?那个坐冷板凳的臭丫头凭什么抢了姐姐上海滩之星的位置?她也配?”
姚芬芳放下手里的台灯,家常的丝质睡衣质地丝滑衬托着她的皮肤更加晶莹华润,那张媚到骨头里的脸上略施粉黛,卷着大波浪在侧面,嘴角微微挑起来,看不出是笑还是不是。
总是这样的美人什么角度什么表情都好看到了极致,猩红的指甲趁着手背很白,轻巧的拿过云彩手上的报纸,扫了一眼那张报纸上印的并不十分清楚的面容。
再好看的脸在报纸上油墨一印出来也走形了,她心里一丝轻蔑的笑,“我生什么气,在咱们这一行都是要靠实力吃饭的,就是再捧时间久了也会丢到一边去,更何况还是咱们宫家给的名头,不过是给了义玄帮面子罢了。”
最近青帮有意招揽一直保持中立的义玄帮,这是她知道的。自然心里想的明白。杨益生是什么人,能在他身边三年还很得宠,姚芬芳自然不是只靠这张脸。
云彩还是很不服气,“没实力早晚摔死她。也不知道祥老板看上她什么?”
“也不能这么说,这位南北小姐可是会写歌的。”
“那是匠人才做的事。”云彩鼻子里哼着,一万个不服,她没有姚芬芳的气量,对方又是自己撵出去的自然不服气。
姚芬芳讨厌她这幅做派,有些不耐烦,假意让着茶,好像无心似的,“我得去选选衣服,晚间杨大爷要来,说是要带我去看电影,说着便进里屋选衣服,还拉着她看。”
云彩也不是没有眼力价的人,忙说晚上还要登台便匆匆拿了手袋,只是出门前还不死心,绕来绕去红着脸说着帮她多留意。
姚芬芳眼里划过一丝厉色却被表面的笑意掩盖送走了她,脸上便是冷笑,就这样的人还要她帮忙搭线宫三爷,也不照照镜子,且不说宫谨山那人不比杨益生爱风月美人,光是那冷意就让人害怕,就云彩那个样子又没有心机的也能入了宫家人的眼,真是笑话。
不过,回过身,房间里空旷起来,她伸手又一次拿过那张报纸,指甲扎在那张照片上,狠厉的撕下一个洞。敢和我姚芬芳挣,就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