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春花像是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个纸包,南北好奇的打开,惊讶的看着里面,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只见铜制的卷发棒上面光滑细腻,手柄处更是小巧,拿着顺手,甚至手柄上勾勒了祥云图案的花纹,不愧是老银匠,做工细腻华润,处理的非常精巧,再看看另一个,纯银的,手柄处被雕成了凤凰的样子,看起来根本不是一个美发用具了,倒像是个精美的装饰品。
“怎么样?”
“真不错。”
春花有点小得意,“我就想着你说的那种必然是要通电的,而老师傅只能雕出样子,而你要的那种应该就像是洋人用的电吹风吧,我就找了电工接了一条线在后面,其实后半部分就是电吹风安上的,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春花心思巧妙,一点就通,为人聪慧,要不是早年时运不济肯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强人,这要放在现代肯定是个高材生。八壹中文網
春花拿过卷发器,散开南北的头发,先用熨板弄直,又用卷发器鄄城大波浪,东西轻巧,精致,弄出的头发想怎么随心意都行。
不像传统的那种,要用炭火,危险不说,时间长了手臂还酸痛。这样精巧的东西看着也高档实用。
真不错。
南北在心里赞叹着,摸着手柄上的花纹。闪过一个念头,嘴上喃喃的,“你说这东西,是女人都能喜欢吧。”
“肯定的啊,现在哪个女人不爱美,冒着被烫伤的危险排着队去美发厅呢。那些时髦的太太小姐们总互相比较发型,跟别说像咱们这些歌女了。上海滩的女人都时髦的很呢。”
南北嘴角带笑,眼睛转了一圈,“春花姐,我发现个致富的好方法。”
春花一脸疑惑,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卷发器,瞬间了然。
之后几天,南北找到了老师傅,又找了几个信得过的老银匠,准备批量生产,随后,让老李找了一家倒逼出兑的电线厂,价格很低的兑了过来,将灌唱片的定金,又向祥老板预支了一部美分登台费,够了前期投入的钱,手头就真的亏空了。
春花有点担心,怕最后都投进去了赚不回来,南北却是那种想到就要去做的人。
两边生产,一边雕花制作,另一边连接电线。
很快第一批货就出来了,这一边的生意南北交给了园姐,找了几个漂亮的小姑娘做推销,从上海滩大发廊开始逐渐占领了市场。
发廊觉得这东西好用与偶省时间,很快就投入使用,用过得客人自然是口口相传,渐渐的在贵妇全有些名气了,那几家先用的理发店竟天天爆满,很快将同行生意都挤没了。
南北看好时机,注册成立公司,名叫“理人美发用品公司”。
大量生产美发工具,将美发界带进了一个新的时代,很快第二批第三批订单都来了,春花笑得都合不拢嘴。
丽人美发用品更是推陈出新,各种形式价位的美发用品都有,有铜制的,有银质的,各种各样。都是弄头发的工具。
南北还找了洪姐来,想在百货公司设一个专柜。
洪姐虽然是百货公司张老板的得意助手,但到底也只是负责服装方面的,稍稍有些犹豫,毕竟,百货公司里的美发用品一直都是张太太表姐的公司负责,也就是现在上海顶有名的“芳香美人”这个品牌。
说实话上海滩的化妆品美发用品种类并不少,可这个芳香美人却和一般的小品牌不同,除了雪花膏,胭脂,洗发水,发油,香露等时下太太小姐妹喜爱的用品之外,也是连带生产美发用具的,什么发卷,之前那杯嗤之以鼻的那种传统卷发器都是这家生产的。
再加上,张太太的表姐,是东北地区一个司令的三姨太。在这个军阀割据的时代,别说司令的三姨太,就算是家里的保姆都是趾高气扬的。
刚来上海的时候,还有几家化妆品小公司竞争,可是这个三姨太作风和那位司令一样霸道,给商会施压,商会排挤的,自然是在上海滩呆不下去的,最后就是百货公司里唯一一家化妆品专柜了。
而这家化妆品公司的产品也都是用了之前倒闭那几家的化妆品配方,用现代的话来说叫收购,但那个时候,就叫做明抢了。
洪姐有意透露这个情况,也是想卖南北一个人情。这芳香美人虽是做化妆品的,可是南北这种出身,还弄出了炙手可热的产品,怕是要被人盯上,走上以前那几家的老路,躲都来不及,还要在百货公司设专柜,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洪姐也是有心思的,这南北虽出身歌女,但是到底有宫家在后面,和她打好关系,总是有好处的。
南北微微抬眉,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啊。
“不管如何,洪姐还是帮我和张老板说说才好,如若不成,也算是交个朋友。”南北递给洪欣一个盒子,“洪姐向来对服装方面有建树,对衣服料子更是有独到见解,这点小意思,麻烦洪姐了。”
洪欣虽有些意外,可是南北的做法着实让她有些受宠若惊,笑着打开盒子,眼中惊讶,这上好的苏州丝锦,十字纹,任性极高,却轻如禅意,现在已经极难得,南北却将整盒都送与她,这么贵重到让洪欣有些不好意思收了。
心下也有些吃味,自己跟了张老板那些年,首饰虽然也有不少,可是到底都不是稀罕东西,这东西一看就是那些公子哥送的,同样是出来混的女人,有些人就是让人羡慕。
看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洪欣有些为难。“咱们是自己人,洪姐给你交个实底吧,八成是不成的,但你非要这么执拗,我也就帮你问问。”
“那就多费心了,如若事成,南北让出一成的利润给洪姐。”南北的话让洪欣又是一愣,一成,那是什么概念,顿时心下微动。
“你这开什么玩笑?”说完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南北却是笑颜如花,“如若成了就是洪姐的功劳,我怎么可能在开玩笑呢?洪姐是做生意的好手,南北到底是歌女出身,做生意这边还要有人帮着打理才是。”
洪欣心下震动,人家都说女人家不能做生意是因为目光短浅,一分一毛都要算计,可南北如此不拘小节,洪欣心下惭愧,这份做生意的魄力是连自己都不如的。
南北没有说下去,而是低头喝茶。
洪欣呆愣在那,脑袋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虽有些担心,但利益面前出英雄,更何况南北背后可是宫家。
想到此,“既然南北小姐这么客气,洪欣必当尽力一试。”
想要一个人帮你做事很容易,只要给好处就行,但事未必做的成。
而要一个人想尽办法帮你做事,就要给他足够的利益,而这利益办成了才吃得到。
洪欣是个聪明人,自然懂得这些。
对于张家,南北嘴角微微一笑,这样平衡迟早要打破,自己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想着,在车上闭着眼睛假寐,却开口对前面的老李,“叫人打听一下,百货公司的张太太平时都干什么,爱去哪逛。”
下午刚到家,佣人就过来说,大祥珠宝行的黄老板来电话,说戒指已经镶嵌好了,是不是给姑娘送过来。
自从卡门之后,舆论趋势越演越烈,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状态。
几大知名报社互相开撕。
可是无论如何,南北无疑已经成为上海滩当之无愧的话题女王。
甚至还有个不知名的小报社,不知道从哪挖出了南北这些年的经历,被撵出家,沦落街头等等,妄图同各大报纸一争高下。
期间细节繁杂详尽,南北都感叹这个小记者很厉害啊,竟然比南北自己都了解自己,顿时看着报纸哑然失笑。
春花却不觉得好笑,自从上次云片糕事件后,春花就觉得这样的风口浪尖还是不要站的好,所以来人一律不见,有事打电话约好在外面见面,苦了黄老板打了好几次电话才约上南北。
南北一听是自己的鸽子蛋好了,顿时来了兴致,吵着要出去,春花恨铁不成钢,报纸上都说成什么样了,本人竟然和没事人一样还敢出门去呢。
南北收拾妥当便和春花去了大祥珠宝店。
黄老板听闻南北要亲自来,早早的就叫人将珠宝店前门关了,并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劳师动众到让南北有些不好意思。
直接上了二楼,黄老板叫人到了上好的大红袍来。
南北为微微诧异,打量了一下一脸殷勤的黄老板。
大红袍可不是一般的茶叶,据说产量极低,一年也就产那么一两斤。
价格即贵不说,没有人脉根本弄不过来,所以价格上更是被炒得天上有地下无,黄老板用这茶叶招待自己,值得考量。
黄老板在旁边并没有着急拿戒指,而是指着一旁的留声机,极力夸赞南北灌得唱片,说是每日店里循环播放的都是南北的歌。
春花有点不耐烦了,“黄老板,戒指如何了,给我们看看可好。”
黄老板这才好像是想起正事,着人去拿。
一个黑色缎面的首饰盒打开,南北拿起来打开,顿时眼前一亮,鸽子蛋鸽血红的宝石切割的正好,配上那玫瑰金色的戒托,闪烁如星辰,华贵而不妖媚,而戒托,一面镂空,一面立体,和电影色戒里那鸽子蛋十分相似。
南北拿起来戴在手上,手指纤白,趁着鸽血红玫瑰金,煞是好看。
真是精巧。
这时候的黄老板才双手搓着,有些吞吞吐吐,说了一堆家常,却半天说不到点上。
这副样子更加引起南北疑惑了。
一边欣赏着手上的戒指,一面打量黄老板,这个黄老板岁数不大,微胖,却秃顶的厉害,此时有些紧张,头上都是汗。
“黄老板有什么事吗?”
南北示意春花,拿出几根金条,南北和很多人一样,不喜欢银票支票轻飘飘的,就喜欢这摸在手里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最近丽人美发公司赚了不少钱,南北现在也是有钱的主了。
却没想到黄老板只是将金条放在面前,没有叫人收起来,也没有离开,而是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
“黄老板咱们已经算是老熟人了,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黄老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别扭了,索性一咬牙。
“既然男南北小姐这样说了,我老黄也不藏着掖着了,南小姐这戒托着实好看,刚做好的时候,连内人看了都央着我给她也做一枚。可我这大祥珠宝店是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做生意的,是百年老店了,百年老店最看重的就是信誉,我怎么可能拿客人的东西样子给内人做首饰呢。为这个内人还埋怨了我好一阵。”
黄老板这话暗示性很强,也很有心眼,南北摇头微笑没有接话,心下却是了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可表面上却还是倾听的样子。
“黄老板自然是守信用之人,不然我当初也不会选择大祥珠宝了,您说是不是啊?”
“正是正是,所以,我想冒昧问一下,这个戒托的设计者可是南小姐的朋友?”
南北点头,“自然是熟人。”
听到南北如此说,黄老板像是受到了鼓舞,所幸一鼓作气,“不瞒南小姐,现当今上海滩是大都市,租借洋人很多。以前老字号的首饰店在上海乃至全国都是顶有名的生意好,可是自从洋人来了,在上海开了不下十几家首饰店,什么珐琅首饰啊,新颖好看又便宜,现在留洋的少爷小姐们,都好这个。又有那种金刚钻,在灯光下亮的好看,和咱这翡翠珍珠不一样,多少年都一个样子,注重的就是个珠宝的名贵。谁还不贪图个新鲜,也是人之常情。我也找过留洋回来的设计师,可是很少有推陈出新的,可我又不想找洋人,找了洋人,咱们还是老字号了吗?可是上海滩这些年大大小小的珠宝行不知道被洋人的珠宝行挤黄了多少家。甚至有几家老字号都改行了。我这大祥珠宝店要不是百年老店,剩余老顾客还多,不知道要倒闭多少回了,可就算现在不倒闭,收益和以前也无法相比。”
黄老板喝两口茶继续,“南小姐,不瞒您说,您这戒托设计精巧,新颖,比现在的设计的都好看,如果您这位朋友不是洋人,能不能把您这位朋友介绍给我。”
南北盯着黄老板,心下明了,现在的珠样式,就那几个花样,除了上面镶嵌的珠翠宝石不同,解脱都是一个样,要么平滑要么雕花,南北这21世纪的新颖设计,在加上卡地亚元素自然是这上海滩任何一家珠宝商比不上的了。
前世南北为了执行任务学过点珠宝设计,这个结果可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但无论内行还是外行这戒指都是惊为天人的设计。
南北盯着黄老板迫切的脸,半晌,笑的妩媚,“黄老板,这个设计实际上就是我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