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拍完了几场戏。借着心里的烦闷,将恩熙对俊熙的那种隐忍悲伤反而演的入木三分。
像是发泄一般,南北只允许自己在剧情里哭,现实中是不需要她的眼泪的。
南北早早收了工便回家陪春花去了,这几天园姐洪欣轮着照顾春花,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只是春花的状态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最近出了太多事,南北只觉得心里有种无名的火,无法宣泄,看春花睡着了,换上久违的夜行衣上房,一路潜进了安家大宅。
和上一次参加宴会时候神秘富贵相比,此时大概是心境不同,突然觉得这座上百年的老宅异常凄凉。
在最里间的卧室,南北敲了敲门,便有人拉她进去。
南北诧异的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你怎么在这?”
“就知道你要亲自来看,我不在这谁在这?”
“你就不怕安家的人发现宫三爷在安老爷的房间里,起疑吗?”南北看着一身西装,坐在安玉生房间桌子边安心喝茶的宫瑾山。心下腹诽。
“这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控制着,怕什么?”
南北看了看房间,空无一人,又从窗缝看了看院子里,突然转头,“你早就在安家安插了人?”
“以防万一而已,在上海滩想要混下去,就要四处都有自己的人。”
宫瑾山看着南北质疑,无奈的摊开手,“别用那种眼光看我,不过是安家有位堂主早年受过我的恩惠而已。我本也不想动用,可到底是为了谁啊,我宫家大可以甩手不管。南北小姐,你现在就是这么对你的恩人横眉冷对,百般质疑吗?真是让我心寒。”
南北撇了撇嘴,“你手上有个安家的堂主,那么之前很多事你都可以知晓了,我不得不怀疑三爷你早就掌控了全局,这又是一个收网的计划。”
“你以为安家是鹰眼帮吗,随便就能收网?就算是堂主,安玉生那老奸巨猾的性子,也未必知道多少。就拿迷魂山来说,如果不是他想要除掉你,和宫连联合,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山在何处。和他合作的宫连都不知道,还是我派的人树藤摸瓜。就算是现在,安玉生死了,只有你我知情,你以为凭你暗血和我宫三就能收了兴安,别天真了。且不算兴安有多少人,盐商有多少人。光是兴安的根本,三个我宫家都未必比得上。”
宫瑾山面色严肃,根本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南北却是诧异的很,如果别人说,她只当是耸人听闻,可是这话可是从宫三爷嘴里说出来的,可信度就高了。
南北看了看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安家竟如此基业,可是我调查的人拿回来的资料,安家可比不上你宫家一半。”
宫瑾山冷笑,“兴安在上海滩这么多年都不掺和不管事,还能立足上海滩成为龙头,你以为那根基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打探出来的吗?当初你联合安家,我早就猜到你是抓住了安玉生什么把柄了,可是,南北,我不得不说一句,你胆子真大!”
南北不以为然,坐下喝茶,“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三爷,任凭兴安根基再深,现在你我不也在安玉生的房间喝茶算计安家吗?”
看着南北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宫瑾山无奈的摇头,眼中划过一丝宠溺,“总之,一切瞒天过海后,不要动安家,转告海棠公子,我宫瑾山卖个人情给他,透露第一手消息,安家根基实际上在东北,兵荒马乱的。还是少招惹为妙。”
南北眉眼一跳,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不会是。”
宫瑾山点头,“所以,一切瞒过去后,就不要再惹安家了。”
南北挑眉,“我本来也没想招惹安家,今天来也正想和你说呢,先不要动安家,我以后自有计较。”
其实南北有点矛盾,春美的死是她无法磨灭的痛,灭安家势在必行,可是安培生。她还没有想好,在想好之前,一切都最好不要动。
看南北一副小气不肯欠人情的样子,宫瑾山哑然失笑,鬼使神差的摸了摸那女子夜行衣映衬下白质透亮的脸。
南北脸却刷的红了,竟然忘记躲开。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南北喝了一口茶,“宫瑾山,你救我,没有趁机除掉暗血,还卖人情给我消息,到底图什么啊?”
南北也算是铁血铮铮的女汉子,此时说出这句话来,却觉得自己要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可心却没来由的狂跳,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表情。
半晌都没动静,南北挑眉望过去,宫瑾山一脸好笑玩味的盯着自己,南北心跳的更快了。
只听宫瑾山嘴角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拿起茶杯细细品着,“我在收买你啊。”
南北差一点呛到,“什么?”
那张狐狸脸突然凑近,“我说,我在收买你。南北,我宫瑾山可不做赔本的买卖,这一点你是知道的,我所做的事就算匪夷所思兜一大圈也要网络到最大的鱼。而我现在,就是在收买你,到你有一天觉得我宫瑾山比海棠公子对你更好,更有利用价值,你就会投靠我,你说,我图什么。”
南北只觉得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酥酥麻麻的,让人就像打了吗啡一样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南北下意识的起身向后退去,退到了心跳的安全距离,才一脸通红。
“宫瑾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羞愤。
宫瑾山却是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像是无所谓的样子,“在死人的房间里聊天真是煞风景,走吧,跟我来。”
“去哪?”
“你不会大晚上来安宅就是和我聊天的吧,去看看那个假的安玉生。”
南北跟在宫瑾山身后,暗骂自己没出息,被这人的美色所迷惑,自己来干什么都忘了,想着,看着前面挺拔男子,孩子气的对他背影挥拳做鬼脸,长得那么周正,却是个狐狸心肠的男人!
宫瑾山轻车熟路的打开安玉生卧室的暗格,没想到那面书柜后面是个地下通道,直接通到黑黝黝的密室,宫瑾山拿了个烛台带她下去。
看着机关时间久远,可不一定是安玉生弄得,保不齐这宅子建的时候就有,都说安家祖上有根基,没想到,安家祖上做事这么神秘,想到宫瑾山说安家不简单,南北借着烛光打量起这暗室。
先不说这阴森,闻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一个空间很大的地方,里面布满灰尘的箱子,书桌,甚至还有个床铺。
南北一一查看,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却处处透着诡异,“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你一失踪我就盯着安家了,这个暗格是我看到的。”
“在哪看到的。”
宫瑾山指了指房顶,“南小姐,可不是只有你会上房。”
南北不信,这种事她宫三爷会亲自做?
“别忘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安家的水太深,我不想把宫家赔进去。”
南北拿着烛台看着,被子陈旧的有股发霉的味道,“你说这里是干嘛用的?安玉生的房间就在这个密室的上面,着实古怪,你看安家多少大宅子,他不住,偏偏住到这个不是正房的房间来。以前安培生说过,这是他安家的规矩,凡是掌管家业的人都要去那个房间,是祖训,说是为了警醒当家人要勤俭持家,摆正自己的位置。我觉得这简直天方夜谭,这种话糊弄一下安培生还行。这里头一定有古怪。不过再古怪人也已经死了,所有的秘密都烂在肚子里了。”
“那倒未必,你以为安家人没想过会遭遇意外吗,这种家族秘密只有当家人一个人知道,临死前传给下一个当家人,可是如果出现意外没来得及说,怎么办,这好几百年总会遇到个意外吧。”
“你是说,一定有遗嘱,或者密函什么的?”南北的好奇心被跳挑了起来。
宫瑾山眯起眼睛严肃的对着南北,“南北,你有没有想过,安家根基这样深,却做人做事低调,有不能说的秘密,这个秘密就值得考究了,安家世世代代在保守什么秘密?但不管这个秘密是什么,南北你确定想要知道?这是安家的事,咱们善后好了就和咱们没关系了,可是你要一旦知晓,就是要被搅进这个局,到时候脱身可就难了。”
宫瑾山的声音清冷,没来由的让人心一跳,摇曳的烛火像是在不断地叫嚣,人类本身的好奇心和巨大的茫然混合在一起,南北看着宫瑾山的严肃的眼睛。
半晌,“宫瑾山,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知道点什么?我就不信你不好奇,你在安家安插这人手却按兵不动,我不信你就是为了不时之需,不是为点别的什么?”
宫瑾山看着南北的眼睛,笑了笑,“这里可不适合争吵或谈话,走吧。”
南北茫然,可是也没有再问,这里透着古怪,人在这种环境下也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似乎曾经有人居住过的地下室,再往后面走又是一个走廊,走廊两边是监狱一样的房间,可是南北路过的时候看到了铁链和已经干涩血迹的肉食盘子。
凭气味南北能判断出这里曾经养过狗,还是比较大型的那种,再往后,尽头是一个小房间,上面用铁板金丝楠镶嵌的一道门,雕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是藏獒一类的犬,可是门和墙壁严丝合缝。
南北好奇的走到门前,敲了敲,竟然觉得是实心的。
“别敲了,我都看过了,不止是门,连四周的墙壁都是浇过铁汁的,严丝合缝。”
南北疑惑的转过头,瞪大眼睛,“那这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每个安家掌家人才知道的秘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