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芬瞪着眼睛,顿时一旁的迟红堂堂主拿过枪指着过来的小弟,小弟立马不敢动了,“这是安家二小姐,安老爷唯一的骨血,谁敢动,就是造反。”
“反了你了。培生,把这个畜生给我拉下去。”
安培生站起来虽然脸色阴沉,可是对着自己的侄女还是淡声开口,“云芬,不要闹了,大哥将家业给我不是闹着玩的,这也不是你女孩子能玩的。”
“别在这假惺惺的了,二叔,我劝你认真请自己的身份,你妄图独吞家业,我第一个不同意,这个遗嘱我不服,这不是我爹的笔记。”
安云芬一把抢过桌子上的遗嘱,自己明明换好了的,怎么又会变回来。
安培生眼中闪过无奈,如果自己能躲了这个责任,自己必定有多远躲多远,可偏偏这个侄女还要抢,安家的秘密不是闹着玩的,决不能让她知道。
“云芬,不要闹了。”
以前南北过说权利地位会改变一个人,他到今天才发觉,他一直当做亲人的安云芬,自小缠着他玩的安云芬,今日竟会和自己横眉冷对兵戎相见。
也许人会变吧,又或许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只不过别人没发觉罢了。
“这就是假的。”原本盒子里的那份遗嘱被自己改了,所以自己那份才是安玉生的亲笔手书,而这份一定是冒充的,她有信心。
“我要求在坐各位过来验一验,母亲要是你心中没鬼的话就让在座熟悉爹爹的人验一验。”安云芬嘴角冷笑对着在座各位,大厅里静的出奇。
大夫人身后的丫鬟向她打了个隐秘的手势,安云芬的心终于定了,微微点头。
只见大夫人身边的丫鬟突然在众人面前跪了下去,毫无预兆,“大夫人,奴婢实在不敢隐瞒了。”
如夫人看女儿表情赶紧叫起来,“小琴,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换个时候说,这可是安家大事,轮不上你诉苦。”
“不是的,如夫人,小琴昨日去大夫人房里换擦脸水,无意中看到廖掌事和大夫人在遗嘱盒子边做什么,小琴好奇走过去,听见大夫人说要换掉遗嘱,并让来廖管事将原本的遗嘱烧掉。”
小琴的话让下面鸦雀无声,这剧情逆转的太快了。
可无论是安培生还是大夫人都淡定自若,阴着脸没说话,安培生更是一脸怜惜的看向安云芬,而后者却完全沉浸在自己导演的好戏里。
如夫人夸张的捂住嘴,“小琴你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你可不能瞎说这种事啊。姐姐,你看这事?”
大夫人却是淡定自若,“让她说。”脸色很不好。
小琴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小琴本伺候了大夫人多年,自是应该忠心,可是小琴知道这是关系到安家的大事,不敢藏私,所以偷偷在廖管事的火盆里加了冰片。廖管事许是有事走的匆忙,扔进火盆看着着了就走了,所以小琴就都半片未烧完的锦段收了起来。”说着,小琴从怀里拿出了一块被火烧过,残缺不全的锦段。
核心大佬和堂主们均是皱着眉目光集中在桌子上那块布上,目瞪口呆。
如夫人一把拿过那锦段,就算烧掉了部分,可是内容却和之前宣读的差不多,只不过胞弟安培生,变成了次女安云芬。
安云芬面色沉静的坐了下来,伸手挡住眼睛,呜呜的流下泪来,“母亲,何故如此厌弃云芬,是早年对姨娘不好,怕我不能赡养您吗。可您是我的母亲,是嫡母,我怎会厌弃于你,虽然你多年不和我亲近,但是我也当你是母亲,何以这般违背父亲的意愿也要将遗嘱换成二叔。”
这段话技术含量极高,南北不禁笑了,安云芬确实是个角色,只不过她实在太嫩了。但看大夫人在外多年修行,此时却能掌控安家局面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这事绝对不会就这么了了。
再看看安培生,眼中丝毫没有惊讶和波兰,只有最沉重的惋惜。
南北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大嫂,您看这?”
“大夫人,请您解释一下吧。”兴安大佬们的质疑,柳畅源更是借此机会逼宫上位。
“何以听一个丫头口出狂言,就认定这份遗嘱就是真的?”
大夫人面无表情,下面的人窃窃私语,柳畅源开口,“我看二小姐说的对,这是大事,还是保险一点好。”
“想验就验吧。”
大夫人的话清冷,小琴却是跪在大夫人脚边,“大夫人,小琴自小就伺候你,从不敢说谎的呀,大夫人。”
大夫人微微闭上眼睛,廖生却是一把拉起地上的小琴,“你也知道自小伺候大夫人的,却联合外人来诬陷大夫人,是不是真的,你有没有说谎一验便知,刚才不是要验遗嘱吗,二小姐不是说这份遗嘱是假的吗,那就验一验好了。”
安云芬虽有疑惑,和柳畅源对视一眼,可是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发花白的袁老便叫起来,“这不是安老大的笔记。”
“什么?”
“不可能?”
大佬们将那份半残的遗嘱传来传去,向着安云芬这边的要么说不认得,要么保持中立,而一大部分人却是都说这不是老爷的笔记。
这里的元老和堂主都是和安玉生及其亲近的人,自然不会认错,而看那些说不知道的人眼神闪烁瞄着二小姐,答案高下立见。
安云芬刚才还在云端上,现在却像是被扔下地狱,满眼的不可置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而地上的小琴此时则是浑身颤抖,迎着二小姐投过来的质疑目光,顿时心里一惊,摇头,跪着磕头,“小琴绝没说谎,这绝对是小琴从火盆里拿出来的,小琴真的听见大夫人说换遗嘱,小琴没说谎。”
“说没说谎不是你一个丫头说了算的。”廖生将自己那份遗嘱放在盒子里,手里拿过那分半残的遗嘱,嘴角冷笑,“在场都是聪明人,现在怎么回事一看便知。二小姐,您花这份心思倒是不害臊,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坐都是火眼金金,不能被您这小姑娘糊弄了。”
安云芬还在愣神中没缓过来,柳畅源则是皱着眉打量起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就算这遗嘱是假的,也不鞥说明您那份就是真的。”
啪,大夫人一拍桌子,瞪着眼睛,眼神犀利,“柳世侄是什么意思?在座的可不止安家的人,上海滩都看着呢,还嫌不够丢人?柳世侄,你父亲在的时候可不会这么质疑老爷的决定。”
没等柳畅源反应,大夫人悠悠的开口瞟都没瞟一眼小琴,“小琴,说谎陷害,妄图搅乱兴安,搅乱安家继承大事,罪不可恕,帮规处置,拖下去砍断手脚拔掉舌头,扔到黄浦江去。”
小琴吓的大惊失色,“大夫人饶命大夫人饶命啊。”
小弟过来要拖她,她一把拉住二小姐的腿,人知将死,力气奇大,几乎把没有防备的安云芬拉到地上来,“二小姐救我啊救我啊,我可是为。”
一旁的如夫人眼疾手快一个耳光扇过去,“下贱胚子,就会说谎,蒙蔽我们云芬,离间云芬和大夫人的母女情分,我们云芬要不是听了你这贱蹄子颠倒是非,怎么会为了他爹和大夫人起冲突,都是你这个贱货。”
如夫人手上戴着宝石戒指,此时反带着,那一个耳光力气奇大,打到小琴吐出一颗牙齿,脸都刮花了,裂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云芬到底年纪小,刚才一吓差点就被小琴说露陷了,大家知道怎么回事是一方面,说出来就是另一方面,上海滩可都在看着呢。
此时吓的脸色苍白,被如夫人眼疾手快的一挡,马上反应过来,“都是这个死奴婢,妖言惑众,母亲,快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
柳畅源也领会其中紧急,招呼着他们的人就把小琴拖下去了。
一时大厅安静之极。
半晌,安培生缓缓开口,“今日遗嘱既然宣读,我自然要掌握兴安上下,各位都是前辈,培生自小顽劣,后去国外读书,之后又开了电影制片全凭喜好。年轻莽撞任意妄为,没有好好学习帮派事宜,以至于未能帮大哥分忧,以致大哥生病还要管事最后英年早逝,培生心中有愧,只愿今后为安家,为兴安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这番话说的得体又诚恳,众人都沉默不语,安云芬早就没了主意,可柳畅源却是个精明的,自己已经走到这步了,要是不把二小姐捧上位,将来安培生难保不会对他下手,而且江淮那些盐商本就对自己深恶痛疾。
“虽说是老爷遗嘱吩咐二爷掌管兴安,可是就如二爷所说他对帮派事务并不了解,所以一时帮派中各项事务烦躁必定应接不暇,再加上老爷去世这段时间积压的帮派事宜太多。恐怕二爷一个人忙不过来,二小姐是老爷的亲骨肉,虽身为女流未能继承大事,可是到底是安家重要的一份子,为了兴安找想,不如就叫二小姐帮忙做事,也是帮帮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