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的隐晦,南北却是懂了,现在东北这边战乱,山匪,军阀割据严重,甭管是光脚的还是穿鞋的,谋财害命的事肯定极多。自己外来人不懂这边规矩,贸贸然露了富,是必要被人盯上的。
想到此,感激的对老板一笑,“那店铺总不能不做生意,主顾也不能不买东西,不瞒老板说,我们姐弟三人来这边就是想给家人挑件貂裘,老夫人坐寿,总要有件像样的撑场面不是,您看我们大老远来的,人生地不熟,你给个推荐如何?”
那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北,叹了口气,“要去就去这边的大商铺,有个金老头,可还是那句话,且不能露富啊,小姐。”
南北谢过老板,便和朝云二人出了门,一出来,寒风灌倒脖子里,南北紧了紧围巾,昏黄的路灯下天上飘着雪花,和上海的雪不同,这里如鹅毛一般大小,落在路上也不化。
而他们所在的宾馆就在哈尔滨一条石头路上,这条路很有名算是市中心了,叫中央大街。
街边吆喝着冰糖葫芦的,热包子。可小贩和客人都不多。
两旁房子都是那种典型高窄窗户,苏、俄风格。
“那老板还真是热心。”中原出来冷的打颤。
朝云在旁边不屑,“他好心不过是怕咱们也如对面比宾馆那几人一样死在那里,坏了他的生意,不过是危言耸听,要是真那么严峻,他的宾馆也不用开了,他不过是怕咱们出什么事,他的生意做不成而已,又让咱们领他的情,说的严重罢了。”
中原恍然大悟一般,朝云在一旁叹气,“你这孩子,还真是天真容易骗,多学着点啊。”
南北却没放松警惕,观察四周。
没走多一会就到了老板说的那家铺子,只不过不是想象那种大而明亮的铺子,而是一家低调的,门脸都没有烧饼铺子大的店,老旧的俄式木门,显得简陋不堪,门边熏的漆黑的招牌,“皮店。”
南北微微诧异,这铺子当真是卖貂裘的吗,怎么看都和他卖的东西有很大出入。
朝云上前推门,里面狭小不堪,挂着都是生的熟的皮子。
昏黄的老作坊铺子里几个灯泡,空气中全是皮子的腥味。
南北挑着眉进来。
“打烊了,明天再来吧。”从里面出来一个黑瘦的老头,身上带着围裙。
“老师傅,我们是专门来买貂裘的,您看这天寒地冻的,就别明天了,成吗?”
“貂裘?”老师傅笑着,像是听到笑话,“你看我这哪有貂裘,就有也不敢放啊,要买,交了定钱,赶明再来,不过我这作坊多少年都不卖貂了,要买的话也要订上十天半个月,到时候都春暖开化了,我看各位是走错地方了吧,隔壁那间大铺子才是卖貂裘的。”
南北诧异,门外的中原尴尬的招手,“姐,走错了,隔壁那个才是貂裘铺子。”
南北也略带尴尬,只得点点头离开了那间铺子,快出门的时候,那里屋骗出来一股腥气,南北却是一愣。抬起头正好和那老头对视上。
那老头眼神带着精明,似笑非笑的,“这天,就别买貂了,现在貂可不是好东西,买了能咬死人的。”
南北愣在那,没等疑惑,朝云就过来拉她出去了。而那老头在身后就唱着二人转在里面上了锁。
“我就说那屋子哪是卖什么貂裘的,就是个卖皮子的,那味真是让人受不了。”
朝云捂着鼻子皱眉,南北却是朝那门口看了半晌,直到身上钻心冷,才在朝云的千呼万唤中进了隔壁大铺子。
这间铺子大而明亮,里面灯光璀璨挂着各式貂裘,有白色的黑棕色的彩色的男女各种,在等光的映衬下,毛色厚实光亮。
看到有人来了,店小二忙过来,“各位小姐少爷,看看吧,咱们金夫人貂裘店可是在东北顶有名的,红毛黄毛洋人漂洋过海翻山越岭就为了来咱这买一件貂裘,您随便看看,都是货真价实的好皮子。”
这店员嘴皮子也是够厉害,直说的朝云笑意连连。
南北环视一周,店里的人不多,有的也只是送货的小弟。
这边和上海不同。大上海夜生活刚刚开始,而这都是早早打烊。
“我们姐弟三个各买一件貂裘,除此之外再买几件给家里人。”店员一听,眼睛立马亮了,这可是大生意啊,直叫老板,只见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大冬天里满脸是汗,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各位,这边请,慢慢挑慢慢挑。”
“老板这么晚都不打烊啊。不怕这兵荒马乱的有人劫道。”南北瞟着店里的伙计和送货小弟,一脸娇俏。
那老板忙笑着,“这位姑娘可不能乱说话啊,这出来做买卖的可都怕,现在兵荒马乱的做点生意不容易。”
最后三人都挑了黑色的,彼此相视一笑,南北又选了一件白色的,几件黑色的叫老板打包。
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直接压在柜台上,那张银票数目极大,饶是老板也咽着口水。
“这,这,这洋行都打烊了,恐怕找不开啊。”
南北却是笑着,“没关系,既然找不开,我就再挑上两件好了。”
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是买了好几件,三人着实拿不动,这东西沉着呢。
老板便主动过来,说让小弟送到住处。
朝云警惕的挑眉,南北却是一口答应。
一推开店门,外面街上已经一片白茫茫的了,三人均是穿着黑色貂裘,站在雪白的天地中犹如抑扬顿挫的墨点。
朝云看着身后的送货小弟,小声地,“小姐,你这是?”
南北却笑着摇头,只带着人走回宾馆。
进了大堂,老板看南北如此阔气的出手,又有几个人送货,着实张大了嘴巴。
南北扫了一眼大堂,只有两三桌的客人在吃饭,对于这家宾馆来说真是有点荒凉了。“老板,一会做点小菜送到房间,最好再温一壶酒。”
老板发愣的点着头,南北就带着人上了楼,指挥着小弟将东西放在里屋,给了赏钱,那两个小弟千恩万谢的去了。
朝云却是奇怪,“小姐这是干嘛,这样露富怕是不妥吧。”
南北挑着眉,“这年头,能劫我钱的人我还没出生呢。”
午夜,三人便在套间里睡下了。
熄了灯的房间很暗,外面月光也不足。
后半夜,正是人熟睡的时候。
套间门口细细索索的声音,门口的声音停了一阵似乎在静听里面的动静,半晌,没声音,门口的人便大着胆子进去。
屋里隐约传来了点中原打呼噜的声音。
进来的两个人向后面的人打着手势,分工合作有人去屋子里的拿行李袋,而有人直接进了卧室,主卧室两张床都睡着女人。
黑衣人嘴角露出一丝淫笑。一把揭开被子。顿时愣住,床上竟然只有两个枕头。
正心叫不好,后脑勺就狠狠的挨了一下。
而另一边的人也没占到便宜,黑衣人和南北朝云过起招来。
南北三下五除二将五个人绑成一排,打开灯,由朝云拿枪指着。
中原走过去揭开那人的面巾,南北挑了挑眉。
“说你们是什么人?”那几人很不可思议,满眼惊异,可看到枪没敢出声,也不说话。
南北却是笑着,“是那间貂裘店的吧。”
中原也微微诧异。南北指着其中一人,“你,在店里送货的。你一个送货的,能准确找到我们的房间,这说明什么,说明老板才是幕后老大。”南北的话让那几人眼中闪过惊讶和恐惧。
“小姐,怎么办?”
“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恐怕没少干,咋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灭口。直接扔到老板的卧室里,让他知道知道,咱们是他动不了得过路神。”
“这位女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大量吧。”
“我们就是几个过路的小贼,看您买貂裘就想劫一票,绝没有冒犯的意思。”
南北却是冷笑直接让朝云将嘴堵上。
“这些人咱们怎么扔到老板房间,我看不如报官吧。”中原看着那几人心有余悸,这要是普通人恐怕早死了吧,他们绝对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报官?”朝云嘴角嘲弄,“那么大个大商铺,在当地明目张胆做这起子事,都是上面有人的,报了官说不定谁先死呢。”
南北叫中原看好东西,她和朝云分两次将这五个人直接扔到了商铺二楼的房间里。
店铺老板被惊醒,慌张的往婆娘身后躲去,朝云面带嘲讽,直接拿枪指着那个金老板,“呦,一有事就躲到女人身后真是孬种。”
那老板娘早就吓的尖叫连连。
南北指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几个,“这个,给老板您送回来了,相信这样的事您也没少作吧,专门对过路的下手,死了天高皇帝远,就算查也查不到您头上。真是如意算盘。”
金老板吓的脸色煞白,想挤个笑容,却是挤不出来,“这位女侠,您深更半夜这是私闯民宅啊,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几个人我可不认得。”
“哦?不认得吗?想撇的一干二净?”南北嘴角冷笑,朝云一刀扎在一个黑衣人的腿上,那个黑衣人嘴里被塞住,只能能瞪眼睛打滚,那血窜出老高,直接溅在了金老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