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嫔可还有救？”

“已经断了气”。

“能不能从伤口上看出什么？”

“她是被普通的匕首赐死的，那人隐藏的很深，属下没有跟他正面交过手，不过他的轻功非比寻常，娘娘……还有一事”。

“说”。

“属下曾经静距离见过那个人，我会怀疑他带了人皮面具”。

“也就是说我们之前所见的不是他的真面目”。

钟离誉昨日才得知有关那个叫阿肃所作所为，自从知道他就是那日在天牢里伤害魏子蘅的人，他派出了身边的死士去找，但是一直都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原来是人皮面具，也就是说阿肃极有可能私下又是另外一番面貌。

钟离誉道，“带着人皮面具，两种可能，第一，为了方便在行动，他带着我们一张脸，背着我们可能又是一张脸，也有可能他此刻就在我们身边，第二……”

钟离誉面色暗沉，“我们认识他，不管是哪一种，对我们都极为不利，必须赶快找到她”。

“我去看看”。

钟离誉按着她，“既然已经死了，你去也做不了什么，别去，莹儿，你去安排陆嫔的后事，此事暂时不要传出去”。

“属下明白”。

“睡吧”。

魏子蘅哪里还有心情睡觉，又是一夜未眠。

陆嫔死了，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第二日一早，钟离誉也难得的起的很晚。

“你今日不去上朝？”

“不去，今日让他们休息一天，也让我自己好好休息一天，今日我留在这里陪你”。

自从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这里留宿。

“离年节不到一个月，年节之前或许是我们最后平静的日子”。

魏子蘅道，“既然你想好好休息，又何必再念着这些烦心事”。

“好，我们不说”。

那天，钟离誉只是这样陪着她，煮酒吃饭，再寻常不过。

那之后，他又是好几日没来。

钟离誉走后，魏子蘅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宋鸾说她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可是事实证明并不是。

落雪的那日，莹儿不在，宋鸾也去了药房，魏子蘅独自坐在廊下，身边点着火炉。

身边丫鬟上碳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在意，直到那丫鬟上完炭，迟迟没有离去。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丫鬟垂首立在她身边，“皇后娘娘，我家主子想见你”。

魏子蘅抬眼看她，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丫鬟，身上也是寻常丫鬟的打扮，不过以这种方式来‘请’她，定不简单。

魏子蘅放下手中的书籍，将披风的帽子扣在头上。

“走吧”。

那个丫鬟一开始很淡定，直到魏子蘅什么都没有问，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娘娘就这么跟奴婢走了，不怕奴婢要害你吗？”

“你家主子这么神秘，想必是哪位故人，本宫也想知道到底是谁”，魏子蘅的自觉告诉她这个丫鬟所说的主子，跟那个阿肃有关。

随后魏子蘅幽幽道，“况且，想害本宫，你有那个本事吗？”

“奴婢确实没有加害娘娘的打算，至于奴婢的目的，娘娘见过我家主子就知晓了”。

“阿肃在何处？”

“娘娘果然聪明，待会儿你就能见到他”。

魏子蘅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阿肃能明目张胆的见她，肯定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不过事到如今，多想无益。

丫鬟带她走的不是后宫方向，这个方向她虽然不经常去，却很熟悉……

魏子蘅冷如冰霜，“阿肃在冷宫”。

丫鬟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前方带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丫鬟停了下来。

宫门上的那三个字，狠狠刺痛了魏子蘅的眼。

琉璃宫！

魏子蘅在门口站定，冷冷的看着那三个字，咬牙切齿。

“秦筝！”

“娘娘请……”

魏子蘅迈进了琉璃宫，一股冷气席卷而来，寒气入骨。

琉璃宫的大门很久没有被人打开，丫鬟推开的时候，一阵闷响，窗上的灰尘被震掉。

等魏子蘅进去之后，丫鬟关上了门，退下了。

房间里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上，冷风吹动了房间里的黑纱。

黑纱背后，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即使在这样的天气，秦筝穿的还是很单薄，本来就瘦弱的身躯，更显得单薄。

与魏子蘅形成鲜明的对比。

魏子蘅走过层层黑纱，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眼圈下的黑眼圈分外的明显。

“魏子蘅，好久不见”。

魏子蘅面无表情，“我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是你”。

“不过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对于你，我只有厌恶”。

“彼此彼此”。

“看来你过的不错，那个叫阿肃的把你照顾的不错”。

如果是秦筝的话，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秦筝要害她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一直总觉得那个叫阿肃的有些熟悉，不管是身形上，还是说话的语气，但是她一直想不到会是谁，如果是和秦筝有关的人，她只想到一个。

现在回想，也只会是他了。

秦筝笑了，那笑有些恐怖。

“没想到我们还有见面的一日”。

“我不想跟你废话，交出那个李肃”。

李肃，当年跟在她身边的人，最后却因为秦筝背叛了她。

秦筝被她关起来之后，李肃就不见了踪影，不想他一直潜伏在她的身边，一想到这里，魏子蘅就浑身发冷。

“你果然聪明，他打扮成那样，你也能认出来”。

正说着，李肃从门外进来，此时的他已经扯下的人皮面具，露出他原来那张脸。

李肃走到秦筝身边站着，默不作声。

从以前开始，他就是个话少的人，跟在她身边的时候从来都只是静静的听她的指示。

“秦筝，你今日把我带来，可知你的后果”。

秦筝信誓旦旦，“你不会那么做”。

“以前确实不会，现在我已经卷了，这么多年你被折磨成这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你多活了这么多年，应该庆幸”。

魏子蘅还没有动手，李肃已经护在了秦筝的面前。

秦筝道，“好，那我换种说法，你杀不了我”。

“他有几斤几两，我再清楚不过，这里是皇宫，你双腿残废，逃不了”。

“谁说我要逃了”。

魏子蘅上前一步，李肃也就紧张一分。

她转眼看着他，“李肃，我从来没有发觉你是这么痴情的人！为了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居然自残，当太监的感觉好吗？你看看你眼前的这个人，即使你为了她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她眼中只有钟离誉”。

李肃沉默不语，眼神深沉。

魏子蘅继续道，“为了她你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妹也不管不顾，你知道吗，云锦以为你是我害死的，她为了帮你报仇，失去一条腿，你想过吗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没有依靠要怎么活下去，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

听见云锦的名字，李肃明显有些动容，但是他没有退却。

魏子蘅跟他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打动他，而是让他知道事实。

但凡他心里还在乎那个妹妹，也会意识到自己那条命还有些作用。

秦筝自始至终笑意以对，对于李肃，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你何苦费口舌，阿肃不会听你的，这些年你加之在我身上的苦痛，我说过会一一的还给你！”

“所以你拉拢了陆嫔，等她没用的时候就像垃圾一样抛弃了她”。

“她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我帮她达成了目的，她自然也该付出点什么”。

“你有今天的下场，完全是你咎由自取！”

秦筝面部慢慢变得狰狞，“所有人都有资格说这话，只有你没有！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又怎会变成这样！”

“我来不是为了跟你翻旧账”。

“你觉得你失去一个孩子就能抵消你对我所作的一切？魏子蘅你太天真了，我现在所受的一切，很快你就会体会到我身上双倍的苦痛”。

大门被敲了两声，很有节奏，像是一种暗号。

“今日让你来，你以为真的是亮底牌的时候？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还有谁跟你一样，时时刻刻的惦记着我”。

李肃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点了她的穴道。

秦筝笑道，“别那副表情看着我，我暂时不会让你死，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舒适多了，阿肃，把她带下去”。

阿肃打开了秦筝床边的地道，把魏子蘅带了进去，阿肃关上了地道门，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一丝光亮透进来。

魏子蘅的哑穴被阿肃点了，她只能安静的站着，阿肃站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宫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沉稳，应当是个男子。

秦筝看着眼前逐渐走近的人，眯着眼睛。

“两个多月不见，你憔悴了不少，看来她没有好好照顾你”。

秦筝的这种语气让魏子蘅不安，因为她再熟悉不过，秦筝只会对一个人用这个语气说话。

果然，上方传来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你找我，最好有事”。

钟离誉冷眼看着秦筝。

“我想跟你说说话，你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既然没事，我先走了”。

秦筝晃了晃手里的药瓶，“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