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无耻了!”岱清琅从书里抬头,淡淡地撇了舒世七一眼,嘴角勾起无人能察觉的笑意,“竟然为了弟妹陷他于不利。”
舒世七再次点头。
“兄弟不就是拿来陷害的吗?”云子归淡定看书。更何况他说的可是实话。
舒世七可不淡定了,一本书就砸了过去,“你陷害就陷害吧,为嘛说我是为了深爱的姑娘才拒绝温韵萱,我哪来的深爱姑娘啊喂!”把他说得跟个只想跟深爱姑娘双宿双栖一生再无所求的痴情种是什么鬼!八壹中文網
云子归躲过那本书,一脸的无辜,“我这不是为了衬托你的无辜吗,以免世人将你误会成狠心拒绝痴心女的绝情郎。”
“我宁愿当个绝情郎也不要当什么痴情种啊。”他娘要是问起来,他上哪里去找一个一见钟情至死不渝的美貌情人给她啊。
舒世七抓狂,这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坑他啊,“不行,我得赶紧溜。”
“王爷,舒国公府来人说,国公夫人请舒世子回府一趟。”
“云子归!”
舒世七咬牙切齿地抱头窜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笑话看够了,岱清琅放下手中的书。这里是云子归的书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事是你做的?”
云子归挑眉,果然他们这些人里,眼睛最毒的就是岱清琅。“也不全是。”
是他做的,他不会否认,“云子弈是我丢到城郊的,消息是我透露给德妃的。”
那么温韵萱该就是德妃丢到城郊去的了,还给这二人下了迷情香,否则云子弈那样的人,也不会如此忘乎所以的对温韵萱下手。
“宁尚书软弱无能,但将军府却是一大助力。淮左将军宝刀未老,他那个孙子也不是吃素的。”
“大皇子突然回京,三皇子与宁嬿姿婚期将定,六皇子定会坐不住赶回京来。”岱清琅摇摇头,“你早就算计好了,是不是?”
“若不是兄弟,你会是我最大的敌手。”云子归看着岱清琅似笑非笑。
岱清琅也笑,“可惜你我这辈子注定了要做兄弟。”所以没有一较高下的可能了。
云子归无奈地摇了摇头,人生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处处都充满了无法选择的无奈。
“但是我觉得很幸运,子归,我与你是兄弟。”这样与他趣味相投,惺惺相惜的兄弟。
云子归终是温和一笑,他又何尝不觉得幸运。
“不过你是从来不参与党争的,当年大皇子跟三皇子六皇子斗成那样你都不曾出过手,如今怎么想到设计这一出。”看云子归笑而不语,又一想这事的前因后果,便不得不想到另一个人身上,“是因为弟妹?”
“若有一日我与你反目成仇,我定是第一个杀了你。”云子归故意恶狠狠地道。虽然他家媳妇是因为云子弈退婚才来到他的身边,但未嫁先休的侮辱和这十几年来将军府对媳妇的慢待,他都会替媳妇讨回来的。
岱清琅忍不住背后一凉,“那我就更不能与你为敌了。”还是小命要紧啊。
闹出这样的事,云子弈和温韵萱自然是在风口浪尖之上,将军府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连续几日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就连沈姨娘的丧事也是让人悄悄的给办了,宁嬿婉先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这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将军府苛待姨娘妾室的事也不胫而走。
本来姨娘妾室在高官府中是最没有地位最不打紧的,悄悄埋了也没什么。偏偏这姨娘生了个不得了的女儿,成了皇帝的宠妃,如今也是这般没声没息的,便有人传言是因为皇上强要了宁烟胧为妃,坏了宁烟胧跟扬州首富公子的姻缘,害宁尚书在同僚中没了面子,宁尚书便怪罪在沈姨娘身上,这才有了这些事。
这些话不知怎的就传进了皇帝的耳朵里,皇帝大怒,本想一道圣旨就封了沈姨娘为平妻的,但碍于宁尚书的原配夫人是舒国公府的小姐,这才只封了六品安人。
不过既然是封了安人,丧事自然不能草草了了,将军府只能顶着无数人的目光重新再给沈姨娘办了一次。
宁嬿婉有些头疼,虽然琢磨不清楚皇帝的具体意思,不过姨娘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宁烟胧看起来也颇得圣心,姨娘也可安心了。
“小姐累了?”彩云端了茶水进来,“要不要先用晚膳?王爷说了,今晚不回来用晚膳,让王妃先用着。”
宁嬿婉点了点头,彩云这才下去让人安排了端上来。
简单地用了一点,宁嬿婉便没了胃口,让人撤下去,她入了屏风后洗漱。
“小姐,彩绘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宁嬿婉穿上衣服,转出屏风后。彩绘已经候在那里了。
“二小姐。”
“这是王爷向将军府要来的卖身契,拿回去吧。”宁嬿婉示意彩云将桌上的东西拿给彩绘,“这些钱你收着,算是我谢谢你这么多年尽心照顾姨娘,随便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奴婢谢过二小姐。”彩绘拿着卖身契的手都在抖着,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还能恢复自由身,她还曾一度想过,沈姨娘走了,待到风声过去了,怕是她也会被老夫人活活打死的,谁让她伺候过沈姨娘呢。
虽然不后悔,但她怕死,没有人不怕死的。
“只是这钱,奴婢不能拿。”
“收下吧,离开了将军府,是处处都要钱的,总不能让你身无分文的离开,然后又为了讨生活入另一个狼窝吧。”宁嬿婉让彩云扶彩绘起来,“先在王府住一晚吧,明日再送你离开。留在京城开家小店糊口也好,要想回家乡也好,总要等天亮了才能做决定的。”
“是,奴婢知道了。”彩绘突然想起什么,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一封信,“这是姨娘让我交给二小姐的,说是一定要二小姐才能打开。”
“给我的?”宁嬿婉接过信,“我知道了。彩云,先带彩绘下去休息吧。”
彩云应了声,带着彩绘去了她房里休息。
云子归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没有想到宁嬿婉的房里还亮着灯。
“在看什么呢,怎么还不睡?”宁嬿婉的生活一向很有规律的,这个时辰平时早就睡了。
见她手边放着一张纸,只是基于好奇就瞄了一眼。他本无意偷看,不想只一眼就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宁嬿婉看着他古怪的脸色,嘴角扯出一个在云子归看来极为苦涩的弧度,“你看到了?王爷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媳妇,不难过,你还有我。”云子归抱住她,脑袋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弄得她痒痒的。
何止是脖颈处痒痒的,她的心也痒痒的,原本无所谓的,如今心里却涌起一股酸涩,“你不是看见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说?”
“看见什么?我只看见我的媳妇在难过,媳妇你是在难过吧?要离开我你也难过的是不是?”云子归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嬿婉觉得好笑,可她笑不出来,这人是不是抓错重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在为离开你而难过,而不是为了即将要失去的富贵生活而难过?”
“媳妇想要什么生活都是我给的,失去了这样的生活不就是失去了我,那不就是在为要失去我难过吗?”
宁嬿婉无语,嗔了他一句,“颠倒黑白!”
云子归笑,“为了媳妇,颠倒黑白又如何。”只要你高兴,颠倒了天下也无所谓。
“油嘴滑舌。”宁嬿婉坐正了看着他,“云子归,我不与你开玩笑,我信姨娘,姨娘是不会骗我的。”
“我也没说我不信。”云子归伸手一掐她的脸蛋。嫩嫩的滑滑的,手感不错。
“不管你是谁,将军府的二小姐也好,街边乞丐的女儿也好,左不过就是一个你而已。”云子归温和一笑,“大不了就让人说,晋南王娶了乞丐的女儿为王妃罢了。”
“媳妇,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哦!”
宁嬿婉直接被说得目瞪口呆,这话貌似反过来了吧。
虽然腹诽着,但听着云子归这话,宁嬿婉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从这封信的内容看来,老夫人和宁尚书都是真正的宁嬿婉刚出生就夭折了,只是为何要抱养我呢?”在这个医疗环境落后的古代,新生儿夭折是常有的事,没有必要抱养一个陌生女婴冒充吧。
“大概跟你与三皇兄原有的婚约有关吧。”云子归将那信仔细看了一遍,沈姨娘知道的事并没有多少,除了提到那对海棠鸳鸯佩是随宁嬿婉一同抱来的之外,其他的一概未曾提及。
“如果宁嬿婉一出生就夭折了,这个婚约也就取消了。”
“这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云子归想了一想,“算。”
宁嬿婉‘唔’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老夫人和宁尚书如此不待见她,就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宁家的子孙,在她与宁嬿姿之间有所偏袒是理所当然的事。又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有欺君嫌疑,所以一直也不曾对她如何。
本来以为她的身世挺简单,如今出了这一茬,想想又复杂了。“我倒是宁愿不曾看见这封信。”
倒不是她舍不得这个身份,只是担心若是她的身世再复杂一些,给一个国仇家恨什么的,想想就是麻烦。
“今日我也不曾看见什么东西啊。”云子归拿过桌上的信,放在烛火下,不过一息之间,就化成了灰烬。
“既然将军府能够瞒这么多年,想来他们也不会轻易说出口自找麻烦,唯一能证明你不是宁家女儿的海棠鸳鸯佩,以前没有拿出来,以后也当做不存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