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推门入房,就让宁嬿婉看见云子归只着单衣,在房中小幅度地来回走动。
“一直闷着,我这都快长在床上了。”看见宁嬿婉手中的托盘,云子归苦了一张脸,“欢嬷嬷又来了?”
宁嬿婉笑,她知道云子归在怕什么,不过也是,换了谁日日按三餐来吃这些味道几乎一样的补品都会是云子归这幅模样的,“姨母也是为你好。”
云子归叹了一声,认命地接过宁嬿婉递来的碗,他就是知道,所以才拒绝不了啊。“再这么下去,待到开春,我可就要胖得走不了路了。”
宁嬿婉看着他故作哀怨的样子,忍不住好笑,伸手去圈他的腰,比了比,“还是胖些好。”云子归这些年病着,吃的补的也经不住每次犯病的消耗,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清减的,哪里有胖的时候。
倒是她,从入了晋南王府,整个人都圆润了不少,原本见骨头的手腕都多了一圈肉。
叹气的人换成了宁嬿婉,要这么下去,她该胖得走不了路了。
许是看出了宁嬿婉的心思,云子归嬉笑着将她拉入怀里,“我就算了,胖了怕压到媳妇。”云子归说得暧昧,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媳妇胖些抱起来舒服。”
宁嬿婉身子一软,手脚有些无力地挣脱他的怀抱,顺手打了他乱动的手,“谁要跟你讨论谁胖谁不胖的。”拿了瓷碗,宁嬿婉逃也似的跑了,留下云子归在屋里笑得花枝乱颤。
岱清朗兄弟过来王府的时候,宁嬿婉正让人往荷塘里挖莲藕,一节节的莲藕冲掉淤泥,露出圆圆滚滚白白嫩嫩的身材,很是讨人喜。
“王妃嫂嫂,你拿这些做什么?”岱清朗好奇地拿起一节洗干净的莲藕在手上掂了掂,还是有点重量的。
“熬汤啊。”宁嬿婉让人来将莲藕搬到厨房去,一边回答岱清朗道,“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
“大哥前几日随父亲去了舟中巡视,一回来就听说子归哥哥病了好几日,就过来看看了。”将手里的莲藕一并丢还给小厮,岱清朗跟上宁嬿婉,“荷花的根也可以熬汤吗,熬什么?”
“这叫做莲藕,莲蓬里头的莲子都能吃,就不许莲藕也能吃了。”走过石桥,拐入长廊,宁嬿婉摇着团扇,道,“说起你大哥,听说冬至之后他就要入仕了吧。”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人里,大哥最早入仕了。听说舒国公也有意让世七哥哥在春年后入仕的。”岱清朗一脸的遗憾,“等哥哥们都入了仕,肯定都很忙的,要一起玩就少了很多的机会了。”
“那倒是未必。”长廊尽头,八角凉亭早早供起了火炉,云子归坐在火炉旁,往这边看来,“清朗可以入朝去陪他们玩的。”
岱清琅低头,默不作声,他什么都没听到。
宁嬿婉在心里暗暗翻了白眼,你当着朝堂是你家开的啊。好吧,这朝堂确实是他家开的。
“子归哥哥你不要害我。”岱清朗一跳三步远,都不敢看进八角凉亭了,“这朝堂上有大哥和世七哥哥就够了,我可不要凑上去让人奴隶。”
所以岱清朗你是乐意看着你的亲哥哥和舒世七一同被人奴隶是吗?
岱清朗脖子僵了僵,宁嬿婉都听见他扭头时那咔吧咔吧的声音了,“那个,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呵呵……”
“我明白。”岱清琅点了点头,还是面无表情的脸上让宁嬿婉嗅到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第一织坊原定我替你去一趟江南采丝,只是我刚从舟中回来,委实困乏,所以请岱二公子自己跑这一趟吧。”
宁嬿婉难得见岱清琅一次说这么长的话,又见岱清朗吃瘪,嘻嘻哈哈的脸摆成苦瓜相,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岱清朗顿觉暗无天日,哭丧着脸控诉道,“嫂嫂还笑话我,不活了!”
“不想活了就滚出去。”
“……”子归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淡定的语气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宁嬿婉忍不住再一笑,怜悯地拍了拍趴在地上打滚不成的岱清朗,小子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或许该说是云子归这二人的水太深?
岱清朗一直惦念着宁嬿婉的莲藕汤,他大哥与云子归说完事之后就打算走了,他还赖着不肯离去,最后拉了岱清琅一同蹭个饭才心满意足。
一边向喜嬷嬷要了竹签剔牙,岱清朗又巴着宁嬿婉要茶喝,还非得要她亲手烹的才喝。
喜嬷嬷捂着嘴笑,“二公子真是识货的。如今这王府里,谁烹茶的手艺能及得上王妃。”
“嬷嬷,你该说是嫂嫂将我的胃口养刁了。”岱清朗这话了没有说假的,自从吃了宁嬿婉做的饭菜之后,他可是一直念念不忘的。只是子归哥哥太过小气,每次过来都要变着法儿将他打发走。
宁嬿婉听言,也不知道是该谢他夸还是怎地,嗔怪了一句,“这感情还是我的错咯?”
见宁嬿婉威胁地挑眉,大有你敢说是下次就甭进门了的意思,岱清朗赶紧摇手,“嫂嫂,好嫂嫂,你最好了,可不能与哥哥们一样欺负我!”
云子归挑眉,“清朗你方才说什么?风声太大有些听不清啊。”
“……我说嫂嫂的茶真好喝!”岱清朗立马换上狗腿的嘴脸。
“真的?”
点头如捣蒜,就怕一个慢了,云子归又挖了什么坑给他跳。
见云子归开始低头喝茶,没有半句话的表示,好像打算让他过了的样子,岱清朗轻轻舒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子归哥哥从来都是一副温和模样,常年带笑的面庞看起来比他老哥还有大皇子不知道好相处好亲近多少,可他就是下意识里觉得惹子归哥哥不如去惹他老哥。
看看云子归,又看看岱清琅,岱清朗抓了抓脑袋,好像忘了什么。
“怎么了?”将烹好的茶递过去,将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宁嬿婉问了一句。
“就是觉得少了什么。”岱清朗双手接过茶,将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右手依次一点右手边的岱清朗、云子归、宁嬿婉,最后一下却落了空,“一、二、三、四……”
岱清朗眨眨眼,突然恍然。“原来是少了世七哥哥。”就说嘛,以前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是世七哥哥跟着他们哥俩过来蹭茶喝的,他说怎么少了个搭话的人,害得他老是被子归哥哥欺榨。
“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没见表哥了。”好像从他去了长公主府上给花芍药当伴读之后就少见了。“一月之期早就过了吧?”
“原是早过了,不过听说后来二人打了赌,世七赢了,便又延长了期限。”岱清琅道出了他听到的小道消息。
岱清朗却有些云里雾里,“等等,赢了为什么也还要延长期限?”这是什么道理?
宁嬿婉则轻笑,“看来这赌注是赢的人满足输的人一个心愿。”
岱清琅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正是。”
岱清朗捂脸,“这是有多无聊。”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改天他一定要好好嘲笑一下世七哥哥。
“所以这些日子表哥都在公主府里当伴读咯?”真是尽心尽责啊。
“也不全是。”岱清琅摇了摇头,“陈家主公前几日进京了,安排下了职位,入了户部。”
陈家主公这个人宁嬿婉或许不知道,但她见过他的女儿,正是陈云茵。
“户部尚书年老,不久前失了疼爱的幼孙,早就有告老还乡的念头。陈家主公这个时候入了户部,想来户部尚书之位已在囊中了。”
“光景年间,这陈家主公入仕不足十年,便先后从地方主薄做到了户部小官,爬到了户部少司徒之位,只是后来陈家家变,他为了避嫌,才自请下放的。如今他回来了,也算不负才能。”
“难得听子归哥哥能夸回人。”岱清朗啧啧称奇。
云子归浅笑着看了他一眼,不语。
岱清朗却觉得背后一凉,端着茶水往哥哥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岱清琅仿若未见,“世七这几日应该就被拉去做陪客了。”末了,他又加了句,“三皇子也去了。”
毕竟陈家主公此次入京不止是为了尚书之位,还有陈家。
而陈贤妃身为陈家嫡系二房的女儿,自然是希望将母家拉拢到三皇子的阵营的,自然就少不了要到那边去献献殷勤。
至于舒世七,那可是人家早就看中的准女婿,过去露露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对此云子归也没有表示一点惊讶,虽然卧病在床,但他也听说了一些风声的。
“听说陈贤妃有意为陈家兄妹说亲?”陈家主公膝下生有一子两女,除了最早入京的陈云茵外,长子陈云安据说也随其一同到了。“挑好人了?”
京城里的世家女子不少,但陈贤妃一向自视过高,她看得上的世家小姐,又到了年龄还未许了人家的,怕是五根手指也数得过来。
岱清琅沉默了一会,才道,“桑柔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