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伤的不比大皇子轻。”
木雪双腿一软,好在旁边的追雨反应快,将她揽在怀中。
“木容……”
他们四卫跟着龙子卿,这些年来也曾受过伤,却从未像此次这般危及性命,她怎能不急?
“那浅碧知道这件事吗?”从云问道。
暗卫摇摇头,后道:“殿下亲自下令,筹粮一事交给追雨和木雪,所以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这里,这件事除了圣上和殿下,再有就是你们,其他人一无所知。”
从云想的果然没错,浅碧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她知道木容受伤,且危及性命,恐怕会不顾一切的去找他吧。
“你们还是尽早出发吧,皇上对此事尤为重视。”暗卫再次强调。
追雨和木雪相视,恐怕不止是重视吧,兴许已经大发雷霆,毕竟皇上让他们二人去保护大皇子,却不曾想已经出了事。
大厅中的气氛十分沉重,所有人都知道,龙玉霖这一受伤,不仅筹粮一事被耽搁,就连他自己都性命堪忧,三军上下,就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一般,莫说是底下的将士,就连他们都已经忧心忡忡。
然而,战争一旦开始,便永无回头。
西京大营。
“启禀皇上,季将军率兵十万,顺利攻下泷北西北各地,如今边奴军已经撤至泷北与边奴交界!”
“启禀皇上,刘将军率兵十五万,已将边奴军驱逐至泷北北部边界处!”
两名传递消息的小将接连跪在西陵嵘烨面前,听到捷报,他并未表现出喜色,这一切都是他志在必得的。
“下去领赏吧。”
“谢皇上!”
秋风瑟瑟,叶落无声,入眼山川,一片萧索。
立于山顶,望着脚下的山河,西陵嵘烨不禁想到了幼年之时与百里浅日日相伴的场景。
时隔九年,物是人非,遥远的恍如隔世。
无痕走近,犹豫片刻后道:“主子,刚刚收到消息,玉霖公子遇刺中毒,恐有性命之忧。”
西陵嵘烨收回视线,“可知现在身在何处?”
无痕摇头,“他出事以后,许是暗卫加强了保护,如今无从得知他在何处,更不知情况如何。”
“去查。”西陵嵘烨沉声道。
“是。”无痕垂眼。
无痕看着不知所思的西陵嵘烨,有些迟疑地开了口:“主子,朝中大臣对您的所作所为颇有不满,一些老臣,更是以罢官相要挟,要您率领大军回京,主持朝纲。”
西陵嵘烨的声音微冷:“不必理会!”
“可是……”
“一切就快要结束了。”西陵嵘烨突然说道,“泷北北部,西北部的局势已经被我们所控,而我们,只差一步便可以将边奴驱逐出境。”
“我所能做的,也不多了……”
这一年来,他不断的给自己找各种事情,为的就是能够暂时忘记那个心心念念,魂牵梦绕的人,但是结果呢,似乎并不如意……
追雨和木容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桐城。
龙玉霖与木容的状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糟糕,在看到木容的那一刻,他那近乎透明的脸色让木雪的泪夺眶而出。
“玉霖哥哥在昏迷之前不知给木容吃了什么药,同样中毒的暗卫都已经相继身亡了,他们两人虽昏迷不醒,但还是一息尚存。”李媛抹了抹眼泪。
木雪握着木容毫无温度的手,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师叔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相信一定会没事的!”追雨抚上她的肩膀。
“我们跟随殿下这么多年,还从未受过如此危及性命的伤,我害怕……”
“不会的!”追雨打断她,“你知道的,师叔医术高超,必定会有办法!再说了,大皇子是凤岚皇后之子,师叔一定会拼尽全力救他。”
“嗯……”木雪点点头,但是她却没有那么乐观。
安慰好木雪,追雨给黑崎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走出房间。
“桐城人多眼杂,大皇子在这里,能够确保安全么?”
“此处是圣上心腹大臣的府邸,可确保万无一失,并且全部的暗卫都潜伏在附近,守卫的密不透风,不会有任何问题!”黑崎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便好。”
从姚城离开时,从云将她所剩的玉露丸全都给了追雨,然而玉露丸再珍贵,也只能续命,无法解毒。
追雨回头看了一眼房中仍然握着木容的手的木雪,心中同样急切忧愁,四卫同气连枝,相伴多年,一人有难,其余人又怎会好过?
“木雪,你若放心不下,便留在桐城吧,筹粮一事我独自便可办妥。”说话间,追雨将一直趴在床头的木雪扶了起来。
追雨从未见过木雪如此脆弱,更是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流泪,怎能不叫他心疼?
木雪擦了擦眼泪,上一刻还娇弱女儿态的她,转眼便恢复了平日里那个狠绝无情的女子。
“不。”木雪果断拒绝,“现在情况危急,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殿下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
深知她脾性的追雨也不再多说,“好,我们即刻出发。”
“好!”
为了加快进度,西陵嵘烨不分白昼,步步紧逼边奴军,再加上他用兵如神,更是接连攻下三座城池,如今边奴人一看到西京军便心生惧意。
西陵嵘烨如此神勇,让原本对他颇有微词的将士们慢慢改观,如今军中无一不对他心悦诚服,每每取得一场胜仗,军中上下对他的敬畏便多上一分,自古以来西京尚武,能有这样一位杀伐果断的君王,实乃三军之幸,百姓之福。
西陵嵘烨动作迅速,仅半月有余的时间便将边奴军驱逐出境,后西京大军常驻泷北边境,边奴上下皆心惊胆战。
相较之下,泷北军却是步履维艰,自攻下姚城之后,便再未前进。
姚城虽大,却无法满足几十万大军的粮草需求,泷北内部实在窘迫,更是不能够支撑大军继续前行。
日落西斜,天色渐晚,站在姚城的城楼上看夕阳西下,别有一番滋味。
从云坐在城墙上,看着西边落日的余晖,眼中一片澄澈,她的心,更是平淡如水。
“我昨日收到追雨的消息,粮草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只待护送来即可。”追风抱着剑斜靠在墙壁上,背对着那夕阳。
“护送粮草的队伍经过言城时必定畅通无阻,但是出了言城的范围,便会被多方盯上,到时,最好是由言城护军一路护送。”
追风说了许多,却不见从云有什么反应,转身看她,却见她望着西方的天空,嘴角含笑,眼中映着晚霞,恬静而美好。
自从认识从云开始,追风便知道,她一直是为主子而活,眼中再无其他,后来离开苍茫山,她整日忧心忡忡,泷北与边奴开战之后,更是再也不见她的笑颜。
如今她能够如此专注的看这落日,追风的心竟也跟着平定下来。
良久。
“从云。”追风轻唤道。
“嗯?”从云在第一时间回应,并看向他。
追风微微一笑,“待大局定下,我便向殿下和浅公主请婚,可好?”
闻言,从云立刻垂下眼,脸上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红灿。
“可好?”追风追问道。
从云的头更低了,眼中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你不回答,我便当你是默认了。”追风知她娇羞难答,便打趣道。
“你……”从云抬起头,刚想嗔骂一句,抬眼看到追风那认真而热烈的目光,脸上更是似火烧,于是她再次低下头。
“如何?”
“好……”从云的声音细弱蚊蝇。
“你既答应了我,便不准反悔了!”追风紧握着从云的手。
从云手上传来的温度,灼热了她整个心,她点点头,“我定不会反悔。”
两人相视,温情流转。
西边,落日羞的已躲在了群山身后……
有些约定在最初的时候,都是以为不会食言的,但是世事总是难料,有些时候,真的是身不由己……
云峰山。
“大皇子中了毒?”
穆山在听闻龙玉霖中毒一事之后,心中一惊。
“是的,毒性猛烈,大皇子一息尚存,若是再迟一步,恐有性命之忧。”黑鹰看似平静,但是他的语速已经泄露的他的情绪。
门外,刚沏好茶水的飞凤刚要进门便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白小年跟在飞凤身后,刚想要出声,便被她捂上了嘴。
一年过去,当初的小小少年,如今已经长高了许多,样貌变化不大,却更成熟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