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公公已死的消息,魏丽颖的眼中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极力掩饰,脸上做出一副十分惋惜又痛心的模样,“他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然而,正是她太过于掩饰,让龙耀天看出了端倪,他本来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如此试探,不过是为了给魏丽颖一个警示罢了。
“朕听说,那梁公公带了一帮死士去伏击一个人,结果不仅没有讨到好处,反而自己丢了性命。”龙耀天有意无意的说道,“不知这件事,爱妃是否知晓?”
魏丽颖呼吸一窒息,而后娇笑道:“皇上,臣妾怎么会知道此事呢?那梁公公只跟臣妾说是要出宫探亲,若是皇上您今日不来告知臣妾,臣妾还一无所知呢!”
“是么?”龙耀天怎么看都觉得魏丽颖脸上那笑带了三分假。
“皇上”魏丽颖柔柔的唤了一声,然后倚在了龙耀天的怀中,“您今天是怎么了,一来就对臣妾阴阳怪气的,若是臣妾做错了什么,您直说便是。”
龙耀天看不到魏丽颖的脸,自然也看不到她的神色。
魏丽颖言语虽温柔,眼中却没有一丝温情,同样的,龙耀天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宠爱她。
两人表面上浓情蜜意,实则各怀心思。
“好了,朕还有事要处理,晚些再过来陪你。”
“臣妾恭送皇上。”
待龙耀天出了丽颖宫的宫门,魏丽颖的贴身宫女巧儿才折了回去。
“走了?”魏丽颖走出殿门,抬手,巧儿立刻上前扶着她。
“回娘娘,走了。”
“本宫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娘娘放心,一切都办妥了,只是……皇上身边都是些可靠的人,尤其是云常公公,处处小心谨慎,我们的人恐怕难有机会。”巧儿垂着头,言行举止皆是小心翼翼。
“再谨慎也有疏忽的时候,本宫就不信,还能一点机会也没有。”魏丽颖冷笑道。
“娘娘放心,目前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当中,不过……娘娘,皇上方才所言,是不是已经有所怀疑了?”
巧儿的话,魏丽颖似乎并没有听到,她走到了院子里那一方茉莉花圃前,玉手轻轻摆弄着花枝,“巧儿啊,着人将这花都铲除了吧。”
巧儿一愣,“娘娘,您不是最喜茉莉花的香味吗?”
“这都快入冬了,这花有大半年都不会再开了,不开花,我留着有何用!”魏丽颖厌恶的瞥了一眼便走开了。
“是。”巧儿低头道。
“皇上今个儿可不就是来给本宫敲警钟的么!”魏丽颖突然说道,“只是他还忌惮着我们魏家的势力,所以不好与本宫撕破脸。”
梁公公,也就是魏丽颖派去刺杀龙玉霖的人,他命丧宫外一事,魏丽颖也是刚刚知道的,她算准了龙耀天会来“兴师问罪”,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爹那里怎么说了?”魏丽颖继续问道。
“老爷说,他派了许多人,还动用了各地的眼线,却始终找不到人。”
魏丽颖捏紧了手中的锦帕。
原本她收到龙玉霖重伤即将命不久矣的消息时,满心欢喜,哪知龙耀天调去了所有暗卫保护他,如今,更是踪迹难寻,她就不信,他们能躲一辈子!
“加派人手继续去找!万一白桑的毒不管用,就白费功夫了!”
“是!”
御书房门外,云常候在那里。
小太监端来茶水,低眉顺眼的说道:“云常公公,小的来给皇上送茶水。”
“怎么是你啊,小徐子呢?”云常见换了人,便问道。
“徐公公偶感风寒,怕冲撞了圣上,便交给我来做了。”
“行吧。”
云常照例拿出银针,给茶水进行了一番测试。
“公公,没问题吧?”小太监问道。
“没问题,你下去吧。”云常接过茶水。
待云常端着茶水进了御书房,小太监方才直起腰背,看着云常关上了御书房的门,而后,他的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来。
护送粮草往泷北大军军营而去的护军队伍途经和城,进城之前,追雨和木雪一再犹豫。
浅碧一直留在和城,此番经过和城,浅碧定会得知护送粮草的护军来此的消息,若是她与护军汇合,得知木容此时昏迷不醒,性命堪忧,一定会不顾一切的赶去桐城吧。
“怎么办,我们如此庞大的队伍,想瞒也瞒不过去。”木雪看一眼追雨说道。
“既然瞒不住,我们便大大方方的进城!”
“进城?”
“对!”
此处已距离和城不过十里,护军行至此处,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们还未到和城,一路上便见到了许多难民,想必是几个月前刚刚受过水患与瘟疫的灾民,你没有发现那些灾民对我们所运之物很感兴趣吗?”
木雪点头,“对,我也注意到了。”
“那些受难的灾民虽然得到了救治,但是物资有限,人数又实在太多,再加上青城一事,恐怕方圆各地的良田几年内都难以再有所收成,要知道,人饿极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追雨的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木雪看着他那般严肃的神情,也联想到了事情会有的严重性。
“这些都是泷北的百姓,若是真的发生我们所想的事情,我们又该如何选择?”
是啊,若是真的发生了百姓劫道,哄抢粮草的事情,他们又该如何?一方是几十万大军,一方是泷北百姓,几十万将士披甲上阵,所为的,也不过是这些百姓……
“进城吧!”木雪坚决道。
打定主意,木雪便先行一步,提前进城知会浅碧,好让城中早做准备。
当夜,城主闫新亲自宴请追雨及木雪,护送粮草的护军更是得到了款待。
“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了,快快入座!”
自从泷北大军开始集结在一起,抵御边奴开始,闫新便看清了形势,他无比庆幸自己早早的和那玉霖公子站在了一起,若非如此,恐怕他这和城,这城主之位,早就保不住了。
“闫城主客气了!”
“不不,两位大人为三军奔波,实属辛苦,闫新所能做之事不多,唯有款待诸位,聊表心意!”
闫新居正座,底下除了追雨,木雪等人,还有季长风同他的妻子闫娇儿。
季长风看着自己的岳父如此巴结讨好人的样子,心中对他充满鄙夷。
浅碧与木雪同坐,她一直将季长风的神色看在眼中。
龙玉霖和木容离去时,木容特意跟浅碧交代,要小心季长风这个小人,虽然他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但还是要小心暗箭伤人。
木雪望着浅碧,满目愁容,后者却不自知。
“城主大人,不知如今这疫情可是解了?”追雨问道。
闫新面露难色,勉强笑道:“想必大人一路过来也看到了,难民人数众多,再加上泷北此时战乱,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既然如此,还请城主大人多派些护军看守粮草。”
“这是自然,诸位一路过来,舟车劳顿,明日又要马不停蹄的赶路,大人尽管放心歇息,我会让李将军亲自看守!”
饶闫新再愚钝,也能明白追雨是何意,眼下难民成群,食不果腹,多少人对这批粮草虎视眈眈。
季长风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不知又在盘算些什么。
浅碧收回视线,这才发现木雪一直看着自己,今天的她跟浅碧所认识的她大相径庭,然而一向粗枝大叶的浅碧竟毫无疑心。
“木雪,怎么了,怎么不吃啊?”
木雪这才回神,看向季长风的方向,“哦,我只是奇怪你为何从刚才开始便盯着那个人。”
“那个人啊,不安好心,木容走之前嘱咐过我要多盯着他点!”浅碧瞪了季长风一眼便不再看他。
听到木容的名字,木雪愣了愣。
回到竹苑,季长风的嘴脸全部显露了出来,即便是对待妻子也是一脸嘲讽。
“看看岳父方才那副谄媚的样子,就差把城主之位拱手相让了!那些人算得了什么,怕他们作甚!”
“若是岳父能够硬气一点,直接将那些粮草扣下来,他们又能说什么?”
“这可万万不可啊!”一直默不作声的闫娇儿听到自己相公如此妄言,再也忍不住,“相公,那些粮草是为了泷北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而准备,父亲怎能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