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儿,你冷静点!”西陵嵘烨拉着说走便走的百里浅,“如今最关键的时候就要到了,你说走便走么!”
百里浅甩开西陵嵘烨的手,双眼猩红,几近崩溃,却又极力隐忍,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好不容易发出声音,声音里带着颤音与沙哑,“他那样一个运筹帷幄的人,如今有了性命之忧,你让我怎么冷静?”
西陵嵘烨双眼有些呆滞,停留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百里浅,从没有。
看着百里浅如此隐忍的模样,从云鼻子一酸,她也从没有见过她哭啊!她忍得该有多辛苦……
同样为之动容的,还有一旁心急如焚的追风。
“但是……”西陵嵘烨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又憋在了胸口,他只觉得自己犹如坠入冰冷的水中,浑身被冰水笼罩,呼吸困难,整个人压抑的近乎疯狂,“我们……努力了这么久,胜利,已经在眼前了……”
西陵嵘烨断断续续的,好不容易才说完这句话,天知道,他有多努力的在控制着自己,不要眼中的湿意更浓。
“失去了他,赢了全世界又如何?”百里浅定了定心神,坚定无比的说道,“嵘烨,我可以把一切拱手相赠,包括你为我打下的泷北,但是我唯一不能的,就是以情相报,对不起!”
说到最后,百里浅有些哽咽,她看了西陵嵘烨最后一眼,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追风,快带我去找他!”
“是!”
从云看着西陵嵘烨满目通红的样子,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最终还是转身追了上去。
她什么也不能说,也无话可说,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
西陵嵘烨连去看百里浅的背影的勇气都没有,他站在那里,周遭的战火与打斗全然跟他无关,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
“玉欣公主被擒,魏元给她喂下见血封喉的毒药,殿下为了换取解药,饮下了魏元的另一种毒药。”
一边赶路,追风一边给百里浅讲述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山师叔说,此毒没有解药,却也有解药,只是若是不尽早解毒,殿下会被折磨致死!情况紧急,我只能先赶来知会您,再做定夺!”
从边奴都城到泷南桐城,三天的路程,百里浅拼了命的赶,片刻未歇,三天的路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便赶到了桐城。
当百里浅出现在官府府邸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她自府邸大门远远而来,白衣染血,远远望去,美丽而又妖冶。
她匆忙赶来,连血衣都未来得及换下。
“师父……”
百里浅拜见穆山,因着身心紧绷,再加上片刻未歇的赶路,不由自主的双腿一软,若不是穆山及时的扶住了她,她便要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师父,子卿如何了?”
众人看着一向沉稳从容的百里浅如此忧急,皆心中不是滋味儿。
“浅儿啊,你随为师过来。”
穆山走在前,飞凤扶着百里浅跟随其后。
第一次见到百里浅的李媛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惊叹于她的绝世容颜,同时她这才知道,为何凤媛会那般不自信。
李媛身旁的龙玉欣见百里浅走开了,便要跟上去,却被龙玉霖阻止了。
“此时我们都帮不上什么忙,让她去吧。”
龙玉欣扬起苍白的小脸,看着面前的这个大皇兄,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敬畏来。
“殿下会有救吗?”木雪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
众人都沉默了。
追雨将木雪揽进怀里,一向强硬的她没有反抗,顺势倚在了追雨怀中。
同样马不停蹄而来的追风与从云相视,忧虑满腔。
木容没有看到浅碧,原本无尽担忧的眼中盛满了失落。
府邸最里的后院,龙子卿将自己关在房中,数天以来,不曾踏出房间半步。
凤媛守在门外,以泪洗面。
“师父,子卿他究竟中的什么毒?”
房门紧闭,就连窗子都被锁死了,任凭百里浅怎么敲门,怎么叫,里面的人毫无反应。
穆山和飞凤相视一眼。
“浅儿啊,子卿中的毒很特殊,你听了以后,是否选择救他,一定要仔细斟酌。”穆山从未这般严肃。
“浅儿。”飞凤握上百里浅的手,满目纠结与担忧,“师娘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百里浅来回看看二人,还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一旁的凤媛低下头,她是愿意救的,很愿意,哪怕豁出性命,可是……里面的那位不愿意……
为什么,难道不是自己心仪的人来救,宁愿去死吗?
“子卿所中之毒,实际上是一种媚毒,唯一解毒之法,便是阴阳交合。”
百里浅一怔。
“但是并不是行了阴阳之术,便能够解毒。”穆山接着说道,“解毒的几率只有一半,还有一半的可能,是把毒转移到女体之上。”
千想万想,百里浅也没有想到龙子卿所中之毒竟是如此。
“子卿他,已经在这间冰室里待了好几天了。”飞凤无奈的摇摇头,她隔着房门,好似在看里面的龙子卿,“原本,找一女子来,便能够有机会解了他的毒,可是,你知道的,他固执的很,说什么也不愿意。”
一旁的凤媛脸别向一旁,她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龙子卿不愿意,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却从中毒之日便开始死撑着,不肯尝试解毒。
穆山也很是无奈,他又怎么不懂龙子卿的心思,“他已经硬撑了好几天了,再这么撑下去,结局只有一个,那便是暴毙而亡。”
百里浅双眼一滞,“暴毙而亡”四个字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
“但是殿下也是不愿意你来救的吧。”凤媛眼睛通红,说话依然有些哽咽,“毕竟还有毒素入体的可能,他……一定不舍得你来冒这个险……”
百里浅有些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前厅。
众人还是在厅中等待,无人出声,静的压抑。
白小年见气氛就一直这么僵着,便偷偷拉了拉龙玉欣。
龙玉欣刚想问他要做什么,他便偷偷地指了指外面,于是,二人偷偷的溜出了大厅,流殇见状,便跟了出去。
“白小年,你要做什么?”龙玉欣的声音还是有些无力。
白小年顾及到龙玉欣的身子还未恢复,所以走的很慢,“你不想看看你二哥有没有得救吗?”
“但是大皇兄和穆山前辈都不允许我靠近二哥的房间,更不许我问二哥的状况。”龙玉欣委屈巴巴的说道。
她一直都陷在深深地自责中,并且,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告诉她自己的二哥中的是什么毒,宫中有那么多名贵的药材,难道也治不好么?
白小年看她那模样,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有这个单纯的丫头还被蒙在鼓里,其实她不知道也是好的。
“好了,别难过,我们去看看怎么样了。”白小年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
流殇默默地看着两人不做声。
“但是……但是穆山前辈不许……”龙玉欣还是很委屈的样子。
“放心,我们偷偷去!”
三个人到了后院的时候,百里浅似乎已经做好决定了。
“浅儿,你想好了吗?”飞凤又问了一遍。
百里浅望着紧闭的房门,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最坏的结果,便是丢掉性命,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暴毙而亡,她做不到。
不知为何,凤媛心中竟有一种不想让百里浅答应的想法。
“我不许你去!”西陵嵘烨突然从房顶一跃而下,一把拉开了百里浅。
西陵嵘烨怎么会突然出现,百里浅已经不想再问了,每耽误一刻,里面的人便危险一分。
“浅儿,你怎能如此!”西陵嵘烨死死拽着百里浅的手,双目急切而坚决,“我不允许你这么做,决不允许!”
趴在墙头的白小年,龙玉欣和流殇三人屏着呼吸,尤其是白小年和龙玉欣,心中同样揪着。
“嵘烨。”百里浅的心突然沉静下来,她对上西陵嵘烨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嘴角带着浅淡的笑容,她从没有这般坦荡的注视过面前的这个男人,“我是愿意的。”
从这一刻开始,她再也不需要躲避这个人,即便是她满心愧疚,但为了那一人,她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