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凝去偏厅的书房找许长安,询问许长安的意愿,毕竟若是许长安不愿意就当做李茂命不好,要吃一番皮肉之苦。
只是没想到许长安非常愿意帮忙,还隐隐有几分激动之意,“王爷肯认同我的帮助,自然是我的荣幸。”
这么一说尹紫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是麻烦了许长安,“多谢许先生,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许长安笑了笑,很欣赏尹紫凝直白的处事,“我现在就有空,想必审讯的事十分紧急,不如现在就劳烦柔夫人同我讲讲这审李茂的大致情况。”
“先生慷慨,我也正有此意,先生请。”
尹紫凝在去密室的路上就把大致的情况告诉了许长安,等到了密室的时候,许长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啊哈哈哈……大人啊哈哈哈……饶命啊哈哈……”
尹紫凝和许长安在密室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大笑声,那人的嗓音似乎都有些沙哑了,尹紫凝听着这人笑的气都要没了一半了,这空竹是给人上了多久的刑,也对,不能让他疼,那就让他痒到受不了为止。
“饶命?本大爷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实话实说。”空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手下正一脸严肃的挠着李茂的脚掌心。
“哈哈……我,我说,我说哈哈……”李茂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他就要笑断气了。
空竹挥了挥手,暗卫立刻退到一边,似乎是很嫌弃的样子。
“早说不就完了?非要受这皮肉之苦。”空竹真想翻白眼,还浪费他的时间。
李茂一停下来就开始大喘气,脸色涨得通红。沉默了许久。
许长安和尹紫凝觉得这进度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快了,正走到审讯室的外头,李茂正背对着他们,空竹看到了他们两人。
“说吧,都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呵……让我歇会儿咳咳。”李茂开始咳嗽,拖延时间,尹紫凝一听就能听出来,对空竹使了一个眼色。
“老头,你别给我耍花招,既然你不怕耗时间,我自然更不怕。继续挠!”他还就不信了,不能疼死他,还不能活活痒死他吗?
许长安拱手向空竹示意,空竹点了点头,松了口气,有人来接替他就好办多了。
“李大人当真好骨气。”许长安从容走了进来,看着李茂精疲力竭的虚脱模样。空竹警告的看了李茂一眼走了出去。
李茂抬头见一书生气质的青年人走了进来,气质温润,应该不是性情暴戾之人,遂松了一口气。
“不知这位先生是哪位?”李茂沙哑着嗓子开口。
“我是哪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你的。”许长安一个转身,利落的坐到了刚刚空竹坐的位置上,和李茂一般高的位置上,含笑看着李茂。
“帮我?如何帮我?难道你可以把我放出去吗?”李茂见许长安没什么攻击性,遂放松了下来,开始油嘴滑舌。
“非也,就现在的形势,即便是把李大人放了出去也于事无补。”许长安气定神闲。
“现在什么形势,竟如此严峻?”
“这个就不劳李大人操心,反正横竖李大人是出不去了,外面如何与李大人有何干?”
试图套话的李茂被许长安不痛不痒的挡了回去。
“哼,看来你们就是没准备留我一条命,何必如此折磨老夫,就算你们把这三十六套刑具都给我用上,我也不会说一个字!”恼羞成怒了。
怒了好,许长安心里道。
“我可没说李大人一定会死,我们若是真的不顾李大人的命,怎么到现在还没正是动用那些刑具?”许长安看了一眼一边摆好的刑具,幽幽的说道。
“哼。”李茂没多说什么,正是在权衡利弊。
“李大人如今在这里没有人能帮得到李大人,只有靠李大人自己才能救自己。”
“呵,还不是在你们手里,我怎么知道你们在知道所有之后会不会杀了我,我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那权且依李大人所想。我们手里已经有莲坞连安诚县令府里,十几年来休淮矿山的所有私自交易账册,上面记载的实在是太详尽了……哦,我忘了,李大人恐怕比我要更清楚!”
李茂一听到账册两个字,眼睛立刻瞪大,整个人的气场都乱了。许长安见状趁胜追击。
“李大人自然也登记在册。这账册涉及到境外的私自交易,李大人想必也是清楚的,和通敌卖国的罪名扣下来不知道李大人一人顶不顶得住?现在李大人若是交代了,将功折罪,我们再给李大人你说上几句好话,顶多就丢了官职,可比丢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强多了吧。这么大的好处,李大人看来还不知道啊。”
李茂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幕后之人的是谁我们实际都是知道的,只是暂时还没有证据将他定罪而已,这人老奸巨猾,将你们的名字都登在账本上,出了事你们顶着,他可就什么干系也没有,李大人说,这值不值?”
“我说了,你们就会保证我妻儿平安无事?”李茂的声音很低,颇有孤注一掷的味道。
“当然,我们还需要李大人当堂指正,自然不会让李大人吃亏。”许长安相信,既然贤王能做到不严刑逼供,就一定不会做出那种言而无信,杀人妻儿的毒蝎之事。
跟在尹程前身后这么多年,李茂心里自然清楚尹程前是什么样的人。
尹程前混迹官场多年,又胆敢犯下如此滔天知罪,不仅仅是他背后有人,他自己的手段也是十分凶狠毒辣,不然怎么能安稳的坐在丞相之位上十几载?
“尹程前现在还没发现我已经不见了,希望你们尽快把我的妻儿接过来。”
“这个李大人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接了,现在在路上,不出一个时辰,李大人就能一家团聚了。”
“我本是年已三十才中的进士,深知自己的资质不及朝堂之上的其他的大人们,本来拿着自己俸禄,当个七品的芝麻小官就已经知足,却偏偏遇到了当时已经在朝为相的尹程前,他也是西北出身,资质一般,手段却了得,他告诉我,只要跟着他,做他的门生,替他做事,节节高升就不是问题。人生只有这一次,既已入了朝堂,便也在丞相麾下,并无差别,我便同意了。”李茂低头说着,看到自己的眼前是许长安递过来的茶盏,双手就着沉重的镣铐,润了润喉。
“多谢。”李茂心里有些安慰。
“不客气,李大人继续。”
“之后的两年果然官至五品,在休淮县当值,晋升颇快。当时我对丞相十分感激,越发兢兢业业的为休淮县造福。直到有一天,尹丞相亲自下了南,来到休淮,对我威逼利诱成全他的矿山的苟且,我虽气愤却也去可奈何。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也渐渐尝到贪污的好处,开始堕落的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即便我升官工部侍郎,替矿山之事遮掩善后,照样拿着丰厚的提成。”李茂顿了下来。
“一直到现在?”许长安了然的开口。
“是,直到现在。”
“这其中的经营机制李大人知道的如何?”
“官员对百姓打着朝廷的名义向百姓征徭役,开采矿。对朝廷打着为民的幌子向朝廷减少矿产虚报,欺上瞒下,这中间空出的差额,够我们捞好大一笔了。”
“那百姓呢?那些百姓都无辜往死在矿井之中……”
“百姓?那些百姓最好对付了,稍加恐吓,杀鸡儆猴,就都不敢吭声,谁敢担着个身先士卒的风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