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小太监，柔然氏眼底满是厌恶，如此肮脏的东西竟然敢这般做，看着大殿上仿佛被眼前这一切震慑住了的侍卫们，心中更加愤怒“还愣着干什么？拖出去啊！”

众侍卫纷纷上前，将挣扎不已的小太监拖了出去。

就在拖出去的途中，小太监看到了太子殿下，眼底闪过一丝希望，“太子殿下，救救奴才吧！救救奴才吧！”

众侍卫闻言，脚步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据他们所知，太子殿下向来宅心仁厚，也多次为下人们求情。

此刻，曹睿面色阴沉的走了进来，看到被拖出去的小太监，脚步一顿，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现在的他满心愤怒，实在没有心思去管一个小太监的死活。

眼看着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小太监不甘心，尽自己的努力去抓住眼前人的衣摆，却是什么都没有抓住，只能看着自己的希望离自己越来越远！

看着渐渐走近的太子，柔然氏心中不满，但是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示意采薇带着众人下去，看着脸色阴沉的太子，招了招手，“来，做到母后身边！”

看到依旧一脸慈祥的皇后，曹睿想着平时母后对自己的点点滴滴，再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只觉得心中一寒，并没有动作。

良久没有看到曹睿的动作，柔然氏心中不悦，但是脸上还是依旧慈爱，只是眼中的笑意淡了一些，眼泪应声而落：“睿儿可是在埋怨母后？竟是连母后身边也不坐了？”

看到皇后的眼泪，曹睿怔了怔，原本下定的决心也动摇了起来，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母后虽然慈祥和蔼，但是性子也是十分倔强，无论受到多大的委屈，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从来没有掉过眼泪，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看到曹睿踌躇不少，柔然氏拿起手帕，起身上前：“睿儿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母后知道，但是睿儿能否给母后一个机会，听听母后的苦衷？”

看到皇后故作坚强的样子，曹睿原本就动摇不定的心，一下子偏到了皇后那方，脚步也动了起来，说着柔然氏的动作，坐到了柔然氏身旁。

看着已经长大的孩子，柔然氏怅然：“本宫知道，你怨母后，但是母后如此做也是逼不得已啊！”

“那母后就这样想要除了儿臣的孩子？”听到皇后主动提及此事，刚刚有些动摇的曹睿的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柔然氏扶了扶额，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从来没长脑子，“母后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近几日朝中另立太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贤王的呼声也越来越高，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听到皇后提到这里，曹睿的头低了下去，声音满满的挫败感，“儿臣知道，只是儿臣天资愚钝，确实不如四弟聪慧！”

摸了摸曹睿的脑袋，柔然氏叹了口气“那你可有想过，若是你失去了太子之位，母后我，还有你的侧妃，孩子将会受到什么遭遇？”

曹睿没有说话，他从出生就是太子，被人尊敬，受人敬仰，哪怕自己平时犯错父皇也总是对自己格外宽容，只是近些日子随着自己慢慢长大，慢慢让父皇失望了而已，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不是太子了，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柔然氏叹了口气“到时候，我虽是皇后，却因为与太子有嫌隙，定会受到各方面的压力，而你虽然还是皇子，却已经被众大臣抛弃，虽享受荣华富贵却再也没有权势，只是个闲散王爷而已！”

曹睿没有说话，柔然氏温柔的声音传来“所以你知道母后为什么会这样做了？母后都是为了你！”

曹睿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背后竟然是这样的，他从来没有觉得权力有多么重要。相反他更看重亲情，他没有能力，皇后的一番话让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他从小被教导着，作为太子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却从来没有脱离太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没有能力没有天赋，做一个闲散王爷也没有什么不好！

看到曹睿久久没出声，柔然氏的心底闪过一丝满意，看来她的话还是有作用的！

就在柔然氏正要开口时，曹睿抬起了头，声音颤抖“所以你就想杀了儿臣的儿子？连丁嬷嬷现在也失去了性命？”

听到提起丁嬷嬷，柔然氏的脸色突然变冷，声音也变得僵硬起来“丁嬷嬷是为了保护本宫，本宫自会好好补偿她！”

“补偿？怎么补偿？嬷嬷无儿无女，自小服侍在母后身边，难道母后的心不会痛吗？”曹睿只觉得自己的内心翻江倒海，从未发现自己的母后如此冰冷无情！

柔然氏心中自然不好受，但是看到一向柔顺的太子竟然顶撞自己，心里更是恼怒，“母后从来都不是为自己而活，母后背后有柔然，也有你，丁嬷嬷她是为了我们的大业而死！”

曹睿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母后，不用再为你的野心与欲望找理由了！从小到大我一直被你保护，不许与他人亲近！连自己的兄弟都与我形同陌路，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何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欲望，你想要权力，想要别人都臣服于你！连自己身边的忠仆，孙子，还有儿媳都不放过！”

“尹馥雅她是罪有应得！她心怀不轨，早就有了嫁祸柔夫人的打算，本宫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看着越来越动怒的太子，柔然氏稳了稳心神，这个时候，断不能让太子与她离心，不然自己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曹睿看着眼前这个从小敬爱的人，眼中满是陌生，“不要再说了，这些都是借口，你只不过是借着为我好的名头来满足你的野心！”

柔然氏紧紧握住太子的手，“睿儿，你要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这后宫之中，母后有太多的不得已，你还年轻，侧妃和孩子还会有很多！但是机会却稍纵即逝，还记得母后以前如何教你的吗？只有狠心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那母后你后悔吗？现在丁嬷嬷也不在了，父皇也渐渐对我们疏离，祖母对我们更是不喜，母后你后悔吗？”曹睿满怀希冀的看着眼前的人，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柔然氏的脸色僵住了，松开手：“从嫁入这皇宫中，母后做的事情从未后悔过！无论什么都从未后悔过！”

曹睿眼底的希望渐渐消失，陌生的看着眼前的人“我不会再听你的了！因为母后的教导，我亲眼看着带自己长大的丁嬷嬷死去，孩子早产，兄弟形同陌路，就连祖母也不甚亲近，儿臣不想再听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柔然氏怔怔的看着自己已经空了的手，将桌上的茶具狠狠地推到地上，看着地上的碎片，太子的话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回想，难道自己错了吗？不，她没错，她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现在太子还小，所以他不明白，只要自己坚持就好，他总会明白的。看着自己身侧再也没有那个会安慰自己的苍老的身影，柔然氏握紧了拳头，尹紫凝，曹铮，她一个不会放过！

曹睿跌跌撞撞的从皇后宫中走出，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会这样回答，从未！好一个从未！看着天边的月亮，想起那个总是在自己最困惑无助的时候出现的女子，一深一浅的朝着御花园走去。

与此同时，碧涣服侍太后睡下之后，想到今日太子府中发生的事情，心中难过，太子扶起尹馥雅的情景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回放，每想一次，她的心就痛一分，看着天上的明月，看着不远处的凉亭，碧涣愣了愣，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这里。

抬脚上了台阶，那日与曹睿相谈的情景仿佛还近在眼前，可是现在却已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