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把人打了个半死?让人下跪嗑头道歉?”路丞相斜了路遥一眼,刚刚还盛怒的语气明显被路遥刚刚那一番明里暗里的巴屁拍得缓和不少。
“这个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家伙他还骂了您!”路遥见势,立马开始煽风点火。
路丞相一听,那眼睛都瞪圆了:“他还骂我?!”
“不光如此,他还骂了娘,骂了皇后娘娘呢!”
“他还敢骂你娘,敢骂皇后娘娘?!”
“是啊,爹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人胆子天大,该打?!”
“他骂什么了?”路丞相一张脸比刚刚还要难看,但还尚有一丝理智。
“他骂我说我是狗娘养的,还要打断大哥的腿,还要要我的命呢!”路遥语气夸张,神情更加激动:“甚至是他还放言,就算是我跪下来向他嗑头自扇耳光认罪,他也不会原谅我,一定要拿了我的狗头,要了我的狗命!”
“放肆!岂有此理!”路丞相一张脸都已经青了。
“就是就是,爹您看看,您听了这些话都这么生气了,更何况是把爹爹和娘亲,和皇后娘娘都放在心坎坎上尊着敬着的您女儿我呢?”路遥还在孜孜不倦的往路丞相那个火炉里不停的添着柴,煽着风:“自然是当下便以牙还牙了。”
“他让我跪,我便让他跪,他说就算是我自扇耳光喊爷爷告奶奶的向他求饶他也不会饶我的命,所以我便让他自扇耳光求饶了,当然了,我还是饶了他一命的,只是把他按在地上磨擦了几下,然后有先生过来,五殿下便让先生去处理了。”
“做得好!这样目无王法,仗势欺人的人,是要给他一点教训!”路丞相早就已经把他最初的目地忘得一干二净了,看着路遥,那目光,那表情,那叫一个欣慰。
“其实我本来是想要打得连他爹娘都不认得他的,可是想着您虽然严厉,但是心慈心善,知道后指不定会责怪我下手太过残忍,粗鲁爆躁,所以就压了火气,只是依着他自已给出来的那个样画了个葫芦还给了他。”路遥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着痕迹的又轻轻拍了一下自家老爹的马屁,哄得路丞相越发心情舒畅。
“我就知道,我路铭成的宝贝女儿不会是那种无理取闹,胡作非为的人。”路丞相一脸爱怜的摸了摸路遥的脑袋。
高高束起的头发摸着还有些湿,想起刚刚路遥说头发没干就束了起来赶了过来,现在已经全然消了火并且被自家女儿哄得已经心花怒放,把某逆女重新放回到了亲亲宝贝闺女的位置的路丞相顿时心疼得不行:“这头发都还没干呢,下次再喊你,你头发没干就别束了,在家里都是一家人,哪用顾那么多礼数。”
“知道爹爹心疼女儿,女儿知道啦。”路遥很乖顺的应了,挽着路丞相的胳膊扑在他怀里,笑得一脸开心。
路子豪在旁边从头至尾的看下来,整个脸上的表情早就已经只剩下一个大写大粗的‘目瞪口呆’。
暗自咽了口口水,虽然他对于路遥这张嘴的厉害程度早就已经见识过无数次了,但每次重新再次见识到,都会有一种更上一层楼的惊叹和钦佩。
果然啊果然,虽然他俩年纪一样大,但他却要叫她姑姑,被她压得死死的,这些果然都是有缘由的。
路子豪冲路遥竖起了大拇指,路遥眉头一挑,神情无比得意,路辕在一边低头忍笑。
路丞相心里没了火气就开始心疼女儿,因着入学考试的事又夸了路遥一通后,只道着虽然现在天气炎热,但是头发没干就这样捂着,对身体也好不到哪去,便挥手把人赶回了她自已的那个小院。
“中间还发生了这些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害我都差点误会遥遥了。”路遥一走,路丞相看着站在那里的大儿子,那脸色一下子便变了,很是不满的责怪道。
路辕:“……”我倒是想跟你说来着,可您进门那时候跟被人泼了油点了火似的,哪有给人半点开口说话的机会?
“儿子错了。”收起了心中的腹诽,路辕很识趣,二话没说一开口便直接认错。
“你认错倒是快。”路丞相无不嫌弃的看着自已这个大儿子,木木讷讷的,什么事不问也不知道说,半点都没有他家遥遥活泼讨喜。
幸好他家夫人贤惠争气,硬是给他生了个闺女,不然就这一个两个,一个比一个混的小兔崽子,他怕是会被气得都没法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那黄才俊虽身为学子,但是半点圣贤书都没读进肚子里,仗势行凶,辱打同窗,口出诳言,此等品行,此等恶行,实在是有辱长春书院的名声。”
“爹放心,这事当时儿子和五殿下七殿下都在一边看着的,而且当时徐先生亲自开口要我和五殿下将此事交给他处理,就算是宫里那位再怎么吹枕边风,那黄才俊被逐出长春书院也是必然的事。”
路丞相闻言点了点头:“留在长春书院,长春书院也没那么多名声让他丢,只是他犯了这么大错,就只是让他离开长春书院,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爹的意思是?”
“子不教,父之过,他不是仗着他爹的势,仗着他姐姐的势横行霸道,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口口声声的喊着要杀要斩吗?黄逸这个教子无方,管教不严的罪也必然是逃不脱的。”
一说起这个,路丞相那火就有点上头,这幸好是那天决定让他家宝贝女儿上学的时候,他同意了这五兄弟提出来的要一块送遥遥去上学的主意,不然她孤身一人碰上这种事,难保不会被黄才俊那恶霸给欺负了去。
况且,圣上为了招贤纳士,培育人才,特让长春书院为有才有智的寒门学子开设特例,能通过考核者,免除一切费用不说,若是在考试中拔得头筹者,还能得到一定的家用补贴,也算是借此体现圣上的仁德爱民之心。
他黄才俊倒好,仗着自已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是后宫宠妃的弟弟,便目无王法,肆意妄为,欺辱同窗,这般事情,说小可小,说大也足以摘了他黄逸头上那顶乌纱,他不过是要去向圣上进言,责他一个教子无方的罪而已,已经算是顶便宜他的了。
略一思忖,路铭成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一回头,见路辕还站在那里站着,当即眉头一挑:“你怎么还站在这?”
路辕:“?”您不也没让我走么?怎么好像我站在这里还有错了?
“行了行了。”路铭成见自已儿子那副半天没回应的傻不愣登的样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忙你的去吧。”
“那遥遥的婚事?”路辕迟疑的问了一句。
“婚事?什么婚事?”路铭成一脸茫然,随即恼了:“遥遥才多大,你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净想着怎么赶紧把妹妹嫁出去?是吃你家的米了还是住你家屋了?”
莫名奇妙被骂了一通的路辕:“?”
这不是您老自已刚刚提出来的吗?让我赶紧物色一些青年才俊,挑个过得去眼的就赶紧把路遥那不孝的混帐女儿给嫁了,省得在外面天天闯祸丢你的脸,在家里天天给你气受,到时候把你气得都没法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这都是刚刚您大声嚷嚷着喊出来的原话啊,您忘了吗我的老父亲!
还有,我的老父亲,虽然我打从心眼里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配得上我们家遥遥,我们家遥遥完全可以不用出嫁,到时候闲得无聊了招一两个还算不错的入赘就行了,但您可能忘了,我跟遥遥都是您亲生的这件事,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吃的确实是我家的饭,住的确实是我家的屋。
“不是我着急,是您……”路辕觉得自已还可以为自已辩解一下,把背上的这个锅卸下来,但他家父亲大人显然已经因为他的不懂事而恼了。
“行了你,你要是真闲得没事做,就去给老三物色个媳妇,省得你娘跟你奶奶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那个不孝子。”
“对了,你别忘了嘱咐老四和老五,让他们在长春书院的时候仔细着看着遥遥,我虽然让遥遥上男学,但这都是不得已的,可千万得提防那些心术不正心怀不轨的小王八蛋们。”
路丞相大人此时此刻显然是卸下了丞相大人这个官衔,变成了一个被不省心的子女折腾得弯腰驼背的寻常人家的老父亲,一向不苟言笑,时常严肃到手底下的下属学生们被多看一眼就会开始三省吾身,做错了事否,说错了话否,表情端正否的人,此刻半点都不停歇的在那里碎碎念着。
“我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了你们这些个不省心的混帐小子,幸好遥遥是随了我,虽然年纪小贪玩了些,但是脑子聪明,不像老三那个整天游手好闲的东西,都快三十的人了,一不成亲,二不务正业,天天连家都不着,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路辕试图找缝插个针,但没能成功,那方的老父亲又在那里感叹。
十分自知自已没有自家妹妹在老父亲面前那个自带免死金牌能力,也没有自家妹妹那张能把死的说活,黑的说成白的的巧嘴的路辕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四下察看着方位,开始暗自寻思自已现在该从哪个方位溜走。
“遥遥脑子聪明像了你,老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那肯定就是像了我呗,还能像谁啊……”
路辕脑子里还没得出个结果,一道带着怨气的声音就那样凉凉的响了起来,激得路铭成一哆嗦,却是一下子让路辕那颗架在火上烤的心一下子凉快舒心了起来。
“夫人怎么来了……”
路辕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父亲在见到自家老母亲之后怒气横生的一张脸瞬间尤如菊花盛开,笑容灿烂,满脸褶子,而自家老母亲直接冷着脸越过了自家老父亲。
“我不来不就不知道你原来对我这么不满么……”
“哪有,夫人你这么好,我哪里还能有不满……”
“那刚刚是谁在那里说……”
“肯定不是我!”没等罗玉凤把话说完,路铭成便连忙否认,那语气坚定的样子,估计下一秒都能赌咒发誓。
罗玉凤撇了他一眼,依旧冷着一张脸,没搭理他,路铭成见着,想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自家夫人,结果一撇头便看到了还站在那里的傻儿子,那眼神一下子就凌厉了起来。
路辕:“……”
眼观鼻,鼻观心,立定,转身,溜了溜了。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