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被卖出去了,我还是你爹,我问问你的情况,那是天经地义。家里现在不好过,不管怎么样,你得拿点钱出来。”宋大山开门见山道。
“爹,三妮治病,我可是还欠人家蔡郎中十几两银子呢,之前我都没好意思找您要,我在开了铺子是不错,但是你也知道刚开始投入大,本钱一点没回来,我现在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呢。”
不管宋大山怎么说,反正宋盼娣铁了心了,就是没钱,就是不给。
“你怎么会没钱呢?你没钱前些天你能买一大车东西?你别是在骗我吧。”宋大山还不相信宋盼娣说的这些话。
在家里,他们都商量过了。周二丫头不可能没钱,他们茶叶蛋的摊子之前都能挣好多钱,别说现在开成铺子了,那就是个聚宝盆。
“爹,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蔡郎中的银子我还了没有?那一大车东西也是我跟三妮过冬用的,到现在都还赊着帐呢,昨儿人家还在催,弄得我天天天夜里睡觉都做噩梦呢。”
宋盼娣说着脸上还露出了一丝难色,好像这一切都像她说的那样,她们过得也很不容易。
这下子宋大山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这二丫头一口咬定说自己没有钱,他还能进去搜不成?更何况这屋子他也不想进去,病气,晦气太重。
想了半天,宋大山的脑子终于闪了道金光,看着宋盼娣恬不知耻地说道。
“那这样吧,你把你铺子给我,正好你二伯在镇子上住离得也近,回头我跟你聊过去打理着,你就不用去了。”
“铺子给你?你可真是亲爹,我和三妮没了生计,你让我们怎么活?再说铺子写的是我的名字,你想要我也不可能给你。”宋盼娣毫不掩饰的冷笑了一声。
“你就是我跟你娘生下来的!你现在这么跟我说话,你什么东西不是我的!别说我要一个铺子,我就是现在让你滚回家,你也得乖乖给我滚回去!别以为在外面逍遥着,我就管不到你了。”
宋大山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噌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毕竟宋盼娣,用手指着她的脸怒吼道。
最讨厌被别人用手指着威胁,宋盼娣的面色又冷淡了几分,同样的指着外面的门,一字一句的朗声道。
“爹,趁现在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爹,从你把我卖了的那刻起,从我立户籍的那刻起,从你们不要三妮的那刻起,我们就没关系了,你知道吗!你现在没有权利在我家里,大吼大叫,找我要钱。没有别的事,门在那边,您可以出去了。”
“你你!孽子!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宋大山真是气急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顶撞他,扬起手来就想往宋盼娣身上招呼。
宋盼娣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虽然宋爹是个莽撞的粗人,但力气却有。冷不丁的她的后背,被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时隔这么久,她又挨打了。
屋里的宋三妮听到外面的动静,在屋里急的不行,却又不敢贸然的从床上下来,不然宋爹肯定是不依不饶的。
可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躺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有心却无力了。
宋三妮在心里暗暗的祷告中,爹爹力气那么大,发脾气的时候吓人,她很小的时候就印象深刻,有一回爹爹打大姐,拿起扁担毫不留情,打的大姐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勉强能爬起来。这回二姐,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很可惜,宋盼娣早已不是逆来顺受的那个她。她抄起墙角的长扫帚,拿在手里,挡在面前,拦着宋大山道。
“宋大山,我身体里还流着你一半儿的血,你打我这一下,我可以不计较。如果你再敢向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这要是闹起来,在村子里惹人戳脊梁骨的可是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能下得狠手。”
本来宋大山气的都红了眼,看到宋盼娣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他是来要钱的,可不是来闹事,让人看笑话的。这真是打这死丫头,照她现在这脾气肯定得跑,说不定还还手,跑到外面去被人吵架了,那像什么样子。
他是最好面子的,这种事还是得掂量掂量。
他还算没有忘记他来的目的,不然到时候也没法回家,跟家里人交代。
“宋盼娣!你现在没钱,我就当你真没钱,等过完年我看你那铺子,不可能还赔钱,到时候你就自己乖乖的,到家里来,递上钱赔个不是。看在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上,我还能考虑原谅你,不然,我宋大山就没你这个混账女儿!”
重重的哼了一声,宋大山转身就往门口走,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看见这个死丫头他就来气!
刚出门,身后的门就被从里面砰的关住了,然后宋大山就听到了门被插上的声音。
这该死的丫头,他亲爹都还没走出门呢,就急着关门,差点被门夹到。
这边宋盼娣呢,听宋大山说的那番话是无动于衷,要说唯一能让她高兴的也有。
听他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冬天他不会再来骚扰她了,还说什么来年把钱亲自送到宋家去,不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嗬,那她还真是求之不得呢。
要不是怕疼,她真是恨不得把骨子里那一半宋大山的血都给放出来,一点都不想跟宋家扯上关系。
至于宋大山在她这儿什么都没要着,还碰了一鼻子灰,回去那一窝子女的该怎么追着问他,这事儿宋盼娣就不操心了,宋家折腾宋家的,越闹腾越好,最好过的鸡飞狗跳,省的没事儿老惦记她。
……
今年冬天没有往年冷,连炕都没有烧,直接在屋子里供一个炭盆,也不觉得太冷。
宋盼娣大概两天去一趟镇子,有时候在铺子里帮帮忙,有时候她会去珍味阁里,跟周掌柜唠唠。
只是很久都没有看见沈公子,不知道他又去哪里,这样的人也不该在这个小镇久留。
虽然宋盼娣心里很渴望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瞧一瞧,但是,现在北京手里也不富裕,他想等这段时间攒攒钱,看看来年能不能盖个房子。
她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说起来也不错,也够幽静。但是只有一间小屋,两个人都是睡在一张床上,住着也有点狭小。
还有就是灶台是露天的,冬天做饭的时候,冷是一个方面,风太大,有时候还下雪,不好点火也是一个麻烦事儿。
后山宋盼娣去的少了,大雪封路,再加上可能有一些猛兽出没,那些大家伙很可能为了生存四处觅食,就算是打猎的猎户常常过去,也不安全。
还有一些雪窝子,积满了雪的,有时候不熟悉山里的环境,一脚踩上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往年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盼福早点”的生意在冬天不增反减,除了绿豆汤卖的比以前慢之外,其他的天天下的快的很。
甚至有时候一天天的早早的就把东西卖完了,来晚的客人,什么都吃不到。
冬天天气冷,好多人早上都不愿意自己做饭。
如果能吃一碗热腾腾的早饭,既省时又不贵,还能坐在屋里。来的人很多,有时候还会有人拖家带口的人。
之前过来的那个叫蕙兰的丫头,确实是个妙人儿,她随她娘,以前在大户人家里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娘又是人家的乳母,在那户人家里的地位也不算太低,相反因为是少爷的乳母,在府里过得很不错。
她作为她娘的女儿,待遇自然不差。她娘生前也教过她很多保养的法子,这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常用的手法。
用牛奶洗澡,用花瓣沐浴这些就不提。
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通常会自己制造一些磨砂膏,有时是用红糖做成,有时候是别的材料再加上一些花露,涂抹在手上,不仅能去掉一些死皮,还能滋润皮肤。
有一回宋盼娣看见蕙兰干完活在往手上涂着什么,就好奇问了问。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才发现,自己真的是糙呀。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在大学时时间还是很充裕的,有时候也会看一些美妆视频和关注一些护肤的博主,甚至种草了很多东西,也算半个精致的猪猪女孩了。
结果一来到古代,就一朝回到解放前,以前下的那些功夫,全都忘了。
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看见自己这副干瘪的模样,还想着要捯饬捯饬。尤其是那一头像营养不良,一样的黄毛,她还惦记了好久,可现在呢,一心钻到钱眼里,倒把这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蕙兰每次都先用自制的红糖磨砂膏仔细地把手部护理一遍,然后买一些市面上常见的香膏涂抹在手上。
这样冬天哪怕是干活或者碰冷水的,手也不容易冻着,要知道冬天很容易冻手冻脚,一旦冻过之后就会肿的老大,且来年看手也会变胖些,很难下去。
宋盼娣看她的手白嫩白嫩的,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比她这十二三岁的人还细嫩。
心中那股变精致的小太阳一下子升了起来,好,日常护理要从娃娃抓起,她再也不能图懒了,得好好的注意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