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府。
要说芙柳跟楚秦在回廊上大吵一架之后,女子便回到自己所在的院子,对于那屋里屋外的奴婢,她根本就不放在眼中。
毫不客气将人从屋里赶了出来,紧闭房门,回到内室,疲惫的躺在床上。
比起这个六王府,芙柳宁可待在菩提寺。原本以为回到襄阳城的自己心情能够舒服些,可当自己走进这六王府,才晓得是件不容易的事。
手腕上的伤不断的涌出血,楚秦用了很大的力气。芙柳觉得十分疲惫,对于手上的伤,丝毫不在意。
思绪不由想到了芙家,不知道父亲、母亲如何了,自打她成亲至今,已经快半月未曾归家了,他们怕是十分想念自己。如今她回来了,父亲那头该放心了。只是自己何时才能回去,才能见到至亲至爱的人。
一边想着,一边流着泪,长久以来的悲伤,在这一瞬间爆炸,没有预兆般的蜂拥而出。
本就受伤,再加上血液没有恢复多少,更是心中悲伤,哭着哭着,芙柳竟不觉间睡着了。
楚秦满是歉意,带着上好的金疮药,进了院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人群,十分不悦。
“不进去伺候王妃,都站在门外干什么!六王府就养了这么废物不成!”
吓的院中人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为首的丫鬟颤颤巍巍上前:“王爷息怒,不是我们不愿服侍王妃,而是王妃一进门就将我们赶了出来,奴婢无奈,只能在外面守着。”
“还望王爷恕罪。”
“王爷恕罪。”
楚秦看着跪在地上的重要,又看看紧闭的屋门,摆了摆手:“罢了,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辞。”一群人如释重负,起身离去。
楚秦并未让任何人跟自己进屋,而是吩咐阿罗在外面等着自己。拿着药进了门,楚秦很是小心的朝里走去。
进了房间,楚秦并未听到任何动静,当下很是疑惑,也不知芙柳正在忙什么。见到自己的时候,还会不会像刚才那般,争锋相对。
一直走到了内室,都不见任何响动,他有些担心,加快了步子。揭开帷帐的那刻,整个人愣在原地。
该用怎样的词语来形容这个外面,女子蜷缩在床上,黑亮的头发散落在背后,正沉沉睡去,完全就像个孩子,努力保护着自己。
缓缓地,楚秦来到芙柳床前,低头看去。女子脸上的泪水不曾干涸,那模样委屈极了。
芙柳这一模样,实在是太讨人喜了。楚秦这张万年冰山脸,嘴角上扬,笑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想要为她擦去泪水,迷迷糊糊的芙柳紧拽着他的手不放,口中还喃喃自语。
“爹,别走,柳儿好想你。”
“柳儿好想你啊,娘亲,嘤嘤嘤~”
芙柳完全处于一个胡言乱语的状态。
楚秦半晌没了动静,直到手上传来几分冰凉,这才回过神来:“别哭了,我不会走。”
女子的声音渐渐小了,不过还再说着什么。
一手被她这么拽着,楚秦干脆坐了下来,另一只手掀开她的手腕,伤口触目惊心。抬手想要触摸,近在咫尺,想到了什么,又样触电般弹了回来,忙将那伤口遮住。
大抵就这般僵持了很久,久到男子终于克服了心中的困难,久到芙柳安静下来,楚秦才抽出自己的手,快速的将那金创药倒上女子的手腕,并且很是小心的包扎好,正欲离开,看着那还挂在脸上的泪水,再次附手准备将它抹去。
一触摸,便是滚烫的温度,楚秦叹了口气:“唉。”
耐心的为女子盖上被子,床边收拾妥当,这才出了内室。
门外,阿罗早已等待多时。看到自家主子出来,忙欢喜的迎了上去:“王爷。”
“去找个大夫过来,她病了。”
病了,阿罗彻底懵了。
“对了,那个从芙家一同来的婢女,叫什么画来着,她在何处?”
“回王爷的话,那丫头在后院柴房关着,没有娘娘的吩咐,谁也没将她带出来。”
“去让他回来吧,好好照顾王妃。另外再派两个得力的人过来,帮忙打点院子,其余人就打发到别处去吧!”交代完这些话,楚秦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院子。
阿罗紧跟在后,虽然对他吩咐的事情很是疑惑,始终却没有询问出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王爷对那芙姑娘,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太子府。
自打离生从六王府回来之后,一路上都是心神不宁,刚才在六王府门前的那幕,实在是让自己记忆尤新,直觉告诉自己,芙柳跟楚秦之间绝对出了岔子,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一时间还无法参透。
带着这份疑惑,离生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府邸。
一路顺着路子走着,连院中的齐豫再此,都未发现,还是男子出言叫停了他。
“离生。”
“离生,太子殿下!”
离生是被面前的一堵肉墙,拉回了全部思绪:“你怎么在这里?”
齐豫手拿着折扇,满是狐疑的看着眼前人:“我说,你这从菩提寺回来,一番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在这院中等了你许久,你倒好,回来根本都不搭理我,卯足劲往里冲,出什么事了?”
楚离生这般神不守舍的日子,还真是头一回见。
“嗯,是出了事。”离生的思绪似乎还没有拉回正轨,面前的男子却急了,啪的合上扇子,慌张询问:“出了什么事,芙家那位没回来,那女人真是不要命了,菩提寺那地方都敢动手脚。”
“不是,你想什么呢!”面对齐豫的发散思维,离生无奈摇摇头:“别着急,我们坐下来说。”带着齐豫朝着旁边的石桌走去。
两人坐下之后,齐豫再次开口:“哎哟我的太子殿下啊,你倒是说话啊,可把我急死了。”
“齐豫,你听我说。”离生很是严肃:“这次去菩提寺,我倒是收获不少。芙家那位似乎对老六很有敌意,更是对我也疏远的很,你告诉我,是什么情况下,能让一对男女,如此生分。”
齐豫长大了嘴,半截舌头差点被咬断,完全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我说,太子殿下,你。”
“我什么我,赶紧说!”
“恕属下直言,那不过是人家夫妻之间的小矛小盾,跟我们这些旁人没有丝毫关系的,如此变化,太子却说收获颇大,您这分明就是戏弄我啊!”
“不,不是,你可记得前几日我们在菩提寺,与芙家那位相见的时候。那时候她虽然不多话,可待我们却还算是亲厚。短短的几日我在前去,女子对我很是防备,更是隐约带着几分敌意。等到她见到楚秦之时,那眼中的防备跟敌意更甚了。”
“所以,太子殿下想说明什么?”齐豫有那么一瞬间,几乎相信眼前这位太子,怕是醋了人家夫妻两人。可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想法抹杀掉了,认真思考着他的话,看来,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菩提寺里。
“照你所说,问题还是出在菩提寺。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根本打探不到最深层的东西,更重要的一点,那里面的运行者,都是菩提寺中最有权威之人,若是他们有心隐瞒,我们也无可奈何。”
“所以,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离生比刚才冷静了不少。
“让我们一直处在被动地位,真他娘的不爽。菩提大师那般的人,竟都成为那女人同流合污的对象,这菩提寺还有的信么!”齐豫的话满是担忧。
离生并未接话,心中却是赞同的,正是因为早就觉察到不对,所以他才千方百计的将芙柳从那里弄出来,如今看来,到底还是迟了一步,似乎他们的行动已经开始了。
不过,如今在自己眼皮底下,监视就更加容易了些。
“你可联系芙家那边了!”
“按照你的吩咐,已经联系好了,芙家那位眼巴巴等着自己女儿回去呢。”
“派人时刻盯着六王府,还有一人,你怕是要下功夫了,最好是纳入我们的营下,必定事半功倍!”
“何人?”齐豫来了精神。
离生并未明说,举起茶杯倒了些许茶水出来,用手指点了点,在桌上写下那个人的名字,齐豫的眼神亮了,两人对视一眼,多年的默契瞬间明白过来。
的确,全天底下只有这个人最为合适。
夜。
芙柳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她是被耳边的声音吵醒的,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了父母亲,接着全身就开始发热,自己也是昏昏沉沉。然后似乎有人拿着凉凉的东西在自己身上滑过,原本的燥热消失不见,人也感觉轻松不少,身上更是出了许多汗。
之后再醒来,就是梦境中不断有人呼喊着自己名字。循着那声音跑去,恍然间识别去那声音是锦画,连忙大声呼喊。
“锦画,锦画你在何处!”
声音极其的悲伤,发了疯的奔跑。锦画,你在哪里,我们走,我们回家,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了,好不好。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