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红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淡淡情思可否久藏?只愿为卿诉相思未央,忆卿身影路茫茫,步履匆匆不知去向何方?
红妆十里,代表的不仅是雄厚的实力、极大的面子,更是那浓浓的深情。眼见日已入秋,在这秋风送爽之际,芙蓉满开,为这新人添上一些祝福。
今日的长安,好不热闹。
丞相府内,到处匆匆忙忙,为自家小姐的婚事忙碌着。
天还未大亮,安可依便被身边的奶娘拉了起来。
女子出嫁是要绞面的,奶娘拿出一根细麻线,中间用一只手拉着,两端分别系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上。麻线在安可依的脸上绞动以出去汗毛,这个过程是及其痛苦的。
然后以粉饰面、两颊涂胭抹红,修眉饰黛,点染朱唇。
新娘上妆总是繁琐至极,但每一个新娘在经历这件事的时候,都不会有半分的不耐烦,安可依也一样。
她任凭妆娘替她上着妆,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容。心中虽是不愿嫁与慕棋,但出嫁是一个女子一生的盼头,安可依也不能免俗,静静地享受着这份美好。
上好妆,就轮到梳髻了。这件事是要新娘的母亲完成的,丞相夫人看着铜镜里娇俏的女儿,眼含泪水,不舍极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一边梳着,丞相夫人就一边流泪。
奶娘看了连忙劝到:“哎哟,夫人啊,今儿可是小姐的大喜日子,您可不能能落泪啊!”
丞相夫人急急将泪眼一擦,瞧着安可依,歉意道:“瞧我,就是忍不住。”
安可依转身,拉住丞相夫人的手,一双美目似要剪秋。“娘,您别伤心,女儿嫁过去之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可依说什么呢!这可不能时常回娘家,不然人家会乱说的!”
安可依嘲讽一笑,脸上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幸福神色。“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女儿为何要嫁过去。现在外面的话肯定很难听吧?”
丞相夫人脸色微微变了,轻轻拍了安可依的手,眼里的心疼之色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可依,你别胡思乱想。娘看了,那慕棋是个好孩子,也是真心的喜欢你,你嫁过去会幸福的。”
听了丞相夫人的话,安可依不仅没有释怀,反而愈发低沉。见自家女儿这副样子,丞相夫人有些疑惑:“可依,你不开心吗?”
安可依强颜欢笑,处处都透着勉强,心里虽然极想将实情都给丞相夫人说,但现实是不允许的,只能自己咽下这个苦果。
“娘,您也知道,我会嫁给慕棋的原因是什么。以前,我虽知晓慕棋对我的心思,但您知道女儿的。”
说到这里,丞相夫人也只能暗自叹息。对于自家女儿的事情,她也是无能为力,只好尽力安慰:“娘听说了,慕棋那孩子爱慕了你好久。可依啊,人的这一生,终究是要找一个伴。慕棋是个好的,你不要太在意以前的事,好好和他过日子。”
安可依忍住眼泪,悲伤一下子就从心里涌了出来,只哀哀地看着丞相夫人,那般模样,叫人好不心疼。
为了不让安可依落泪,花了好不容易才弄好的妆,丞相夫人急忙起身,将嫁衣拿了过来。
嫁衣是锦茜红妆蟒暗花缂金丝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以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外罩一件品红双孔雀绣云金缨络霞帔,那开屏孔雀有婉转温顺之态,好似要活过来一般。
桃红缎彩绣成双花鸟纹腰封垂下云鹤销金描银十二幅留仙裙,裙上绣出百子百福花样,尾裙长摆曳地三尺许,边缘滚寸长的金丝缀,镶五色米珠,行走时簌簌有声,发鬓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一株盛放的并蒂荷花,垂下绞成两股的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一对赤金鸳鸯左右合抱,明珠翠玉作底,更觉光彩耀目。(嫁衣描写非原创)
瞧着穿上嫁衣后,美艳十足的安可依,丞相夫人眼里都是满意之色:“我的可依,真是漂亮!”
安可依娇羞一笑,再大的埋怨在这一刻也是烟消云散。
奶娘在一旁看着也是高兴得很,忽是想起了什么,急急说道:“时辰到了,小姐快盖上盖头吧!莫要误了吉时啊!”
听得奶娘的话,丞相夫人才惊醒过来,拉着安可依的手,不愿意松开:“孩子,过去了要听公公婆婆的话,要学会相夫教子。还有,若是受了委屈,也不要怕,娘亲给你做主!”
安可依红了眼睛,吓得丞相夫人赶紧止住话题:“好了,娘给你盖上盖头,该走了,别哭。”
嘴里说着别哭,可丞相夫人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拿起红盖头,慢慢替女儿盖上,丞相夫人也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慕棋骑着骏马,一身红衣,尽显张扬本色。
一路上接受着百姓的祝福,偶有几句闲言碎语,也被喧闹给压下了。
虽然事情的开端不好,但慕棋仍然给了安可依这么盛大的婚礼,安可依说不感动是假的,同时,对丞相,她心里生出了那么一点点怨恨。
迎着新娘到了慕府,跨过火盆,大婚正式开始!
往来宾客不绝,因着慕熙的关系,李珏也来到了慕府,为新人送上祝福,同来的还有太子妃与盈缺。
提起盈缺,裴玉茹心里就升腾起浓浓的嫉妒。这段时日里,裴玉茹想尽办法要将盈缺整下台,可谁知她的风头却一天比一天更甚!
这般喜宴,本来说什么也轮不到盈缺这个无名无分的人,可李珏就是舍弃了苏佩玉这个侧妃,带了盈缺来。
若不是裴玉茹还顶着个太子正妃的头衔,李珏怕是只想带盈缺一人前来。
一想到这里,裴玉茹就满心不是滋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裴玉茹对盈缺的排斥感,以及无时无刻投去的不屑眼神。
一时间,众人都猜测着盈缺的身份。
堂上,两位新人面对慕熙夫妇站着,手中的红绸像是锁链一样,紧紧地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婚礼开始,大堂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满含笑意的看着两位新人,真心的假意的祝福不断。
“一拜天地!跪!”两人依言跪下。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起!”
“二拜高堂!”两人转身,慕棋看着坐在上位的父母,笑得一脸欢乐。
“跪!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起!”
“夫妻对拜!跪!”
看到跪在对面的安可依,慕棋还有些不真实。一直爱慕的女子终于嫁了自己,他实在是高兴坏了,看安可依的眼神里满是温柔。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起!”
“礼毕,送入洞房!”
眼见安可依被扶去了洞房,兴奋的慕棋甚至想跟在后面一同去,还好有人及时拉住了他,不然就闹大笑话了。
今天这种日子,慕熙夫妇也是很开心的。虽然娶了对头的女儿,为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但看到慕棋那高兴的样子,慕熙也觉得这事儿不亏。
要是有什么,以他的能力,也是可以解决的。
“太傅,恭喜恭喜啊!”
“殿下客气了,哈哈!”
李珏看着这样的慕熙,也是很有感触的。他从未见过慕熙像今天这般开怀大笑,看来,儿子娶亲,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儿子喜欢,慕熙就会接受。
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李珏对慕熙说道:“这个是我单独给太傅的礼物,还请太傅独自看。”
慕熙疑惑的将东西接过,他想不出来李珏会送他什么东西,居然这么神秘,还不能当众打开。
将东西收好,慕熙就招待众人去吃饭喝酒去了。
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连宴席也都分了男女,夫妻不能同坐一席。男子在外喝酒谈事,女子便在里间互道家常。
由于盈缺是李珏带来的,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定是不凡的,大家也就让她和裴玉茹坐在一起。
裴玉茹虽气恼,但在如此公共场合,她也不会做什么折损自己以及东宫颜面的事情来。
席间都是各家的贵妇人,话题自然就离不开自己那点子糟心事。一会儿这个说府里丫头不听使唤,一会儿那个又说自家老爷回家太晚。
说来说去,终是说到了盈缺的身上。
以为身着华丽,雍容富贵的夫人,在吃了一口菜之后,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便开口道:“好久都没看到太子妃了,今日一见,太子妃又漂亮了不少!”
听着奉承的话,裴玉茹刚刚青色的脸顿时缓和了不少。“夫人说笑了,本宫是老了许多才是。”
“太子妃何必妄自菲薄?对了,不知这位姑娘是?”贵妇人虽是对着裴玉茹说话,但眼神分明看的事盈缺。
众人随着贵妇人的眼神看去,均是露出了疑惑。
裴玉茹面色一僵,显然不太愿意谈这个话题。但是身为太子妃,不能太过任性,这个身份带来的不仅仅是权势,更是无形的束缚。
别人虽然会巴结她,但她却不能胜意凌人,如果因此得罪了人,李珏太子的路就不会那么好走。到时候,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