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大胡子有些迟疑:“可是,万一输了,那岂不是什么都没了?”
见此,百事通一把揽过大胡子的肩膀,悄声道:“见你老实,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件事情。其实,在那赌坊里,有我的一个熟人,有他在你就绝对输不了!”
虽是如此说,但大胡子还是有些游移不定:“这……这……”
百事通满脸不耐,他拍拍大胡子的肩膀,说道:“不要再犹豫了,需知你并没有多少时间。我愿意帮你是看在你老实的份上,不然理都不会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进去了。”说完,百事通深深地看了大胡子一眼,只看得大胡子心里发毛。
百事通进去之后,大胡子一个人站在天香楼门口,不停的走来走去。
这时,一个小乞儿突然撞了他一下,直撞得大胡子胸口生疼。他内心焦急,本欲训斥小乞儿一顿,可看见小乞儿那无辜的脸时,大胡子又将心里的话咽下去了。
如此,他看着小乞儿的身影越走越远。
无奈的摇摇头,大胡子还是打算采用百事通所说的方法。刚想从怀里掏出钱袋看看还有多少钱可以拿去当赌本,谁知竟然掏了一个空!
大胡子连忙在身上摸来摸去,希望是自己把钱袋放错了位子。然,事情却不如他想的那般美好,他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钱袋子。
他突然想起了方才的撞他的乞儿,不由一拍脑袋露出了苦恼的神情。而此时那小乞儿早已不见了身影,大胡子就算想要追回钱袋也是不可能的了。一时间,他十分后悔自己的那点子同情心,这下连天香楼的费用都支付不起了。
不知所措间,一人突然拍上他的肩,大胡子被吓了一跳,见是一个一身黑衣,满脸疤痕的男人,不由觉得疑惑:“你是谁?”
傅离笑笑,却因为那些疤使得看上去更加狰狞。大胡子心下警惕,这样面容的男人,找上他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见到大胡子这样的反应,傅离没有丝毫的不适应,早在自己毁容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这种场面了,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傅离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大胡子:“方才我见你钱袋被那个乞儿偷去了吧?我这里还有一些,可以暂时借与你。”
听到傅离的话,再看了一眼傅离手中的荷包,大胡子一愣,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傅离竟会有如此举动。
他本可以接过傅离的荷包,然后拿了钱就走人的,但乡下人特有的质朴使他没有那么做。他疑惑的看着傅离,并没有伸手去接荷包。他再傻,也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怎么可能钱袋刚被偷就有人给他送来呢?
“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闻言,傅离笑了,这次的笑里有了真心的成分在里面,她不由分说的将钱袋塞到大胡子的手里,故作严肃的说道:“自然,这钱不是白给你的,你需要为我做一件事。”
听到这话,大胡子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更加警惕了:“做事?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为你做事?”
傅离突然露出了悲痛的神色,她看着大胡子,似是有难言之隐。片刻之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她朝着大胡子说道:“不瞒这位大哥,我本是想要来天阙参军的,可是军营却不收我,至于原因相信大哥也知晓。方才我见大哥与一个叫百事通的人一起说话,想来大哥是认识百事通的。我听闻百事通与营地一位大人相识,若能得到那位大哥的帮助,我定能入军营!故而,我想让大哥帮我一个忙。”
见傅离这般说,大胡子便知道了傅离的来意。本来傅离的话里是有很多疑点的,但大胡子是乡下人,思想简单,几乎是傅离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听从百事通的话了。
听闻傅离与他的目的以及遭遇都一样,大胡子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同情:“原来这位兄弟也是要入军营啊!可是,我见你细胳膊细腿的,最后还是不要去了,免得伤到自己。”
闻言,傅离一愣,大胡子的话出乎了她的意料,但她却觉得十分温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能够这般关心自己,也是极其难得的。
傅离突然就不想利用大胡子了,可是,事已至此,是不能就这样停下来的。敛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傅离道:“大哥有所不知,我的家人均被大夏人所害,我听闻只要加入了天阙的军队,就能够上战场与大夏人分个你死我活!我报仇心切,还望大哥能够成全!”
说这话的时候,傅离心中的悲痛不似作假,大胡子深信不疑,便也不再拒绝傅离:“既如此,我就帮你这一回,你且随我一同进去见那位大人,求他让你进入军营吧!”
说着,大胡子转身欲走,谁知傅离却阻拦了他:“大哥,不是我不想进去,实在是我这副容貌进去之后不知要受多少屈辱。所以,还请大哥将那位大人请到对面茶楼一叙可好?”
听到傅离的话,大胡子复又看上她的脸,见她所说确实如此。他又看向傅离所说的茶楼,却见那茶楼黑漆漆的,早已关门,便不由道:“那茶楼不是关张了吗?且那位大人也不一定回去的。”
“大哥莫慌,你只要把那个钱袋交给那位大人,他自会过来的。”
瞧着手中鼓鼓的荷包,大胡子猛然知晓了傅离为何这般笃定了。苦笑一声,大胡子只在心里叹到傅离的资本够足,却未想过一个全家被大夏杀害的人哪里会有这么多钱财。
好听点是说大胡子耿直,不怀疑人家的话;难听点就是大胡子蠢,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傅离心里有些愧疚,却到底没有说什么。
朝傅离点点头,大胡子转身进入天香楼。见此,傅离不由一笑,回去茶楼做准备。只见方才还黑漆漆的茶楼在此刻点满了灯笼,守店的店小二被傅离打发了回去。傅离就那样坐在茶楼的大堂,静待着年达等人的到来。
回到位子,大胡子的同伴早已被醉酒,见此大胡子不由摇摇头,将他往旁边挪了挪。百事通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年达正搂着娇儿乐呵着。
这样的场景使得大胡子不知道该不该打断年达,可一想到傅离对他说那番话时面上痛苦的表情,大胡子一狠心,对年达说道:“大人,小人有一事想要告诉大人!”
然,年达像是没有听到这话一样,继续与娇儿嬉闹着。捏了捏手中的荷包,大胡子突然将荷包扔到桌子上。
银两与桌子撞击发出了声音,这点声音与大胡子方才说话的声音自然不能相提并论。可就是这一点点的声音,使得年达一下子将目光投在了荷包上面。八壹中文網
伸手拿起荷包,年达在手里掂了掂,知道了大概的数量。而此时,他看向大胡子的眼神也没有之前的那般不屑了。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一个‘钱’字而已。
“这是孝敬我的?”
大胡子闻言立马点头,便将傅离的事情告诉了年达:“大人,这荷包是门外一兄弟交给小人的。他也想进入军营,所以送了这荷包给大人。”
听到这话,年达将荷包往怀里一塞,问道:“那人在何处?领进来我瞧瞧。”
大胡子面露迟疑,小心翼翼道:“那兄弟因为面容丑陋,所以不愿进来。不过,他请大人去对面的茶楼一叙。”
年达挑眉,摸了摸放在胸口的钱袋,年达站起身,对娇儿说:“小娇儿,爷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完,年达在娇儿那‘依依不舍’的目光之中,随着大胡子走了出去。
天已经黑完了,些许凉风吹过,不由有些冷。整条街道除了天香楼外早已没有人了,对面的茶楼虽然点了灯笼,却依旧有些暗淡。伴随着这阴沉的夜色,竟是有些渗人。
强迫自己压下心里升腾的淡淡恐惧,年达挺直了腰背,跟在大胡子后面,来到了茶楼之中。
整个大堂只有傅离一人坐在里面,微弱的烛火不住的摇曳,将傅离的影子投在墙上,看上去就入鬼魅一般。
刚泡好的茶还冒着热气,见年达二人进来,傅离斟好两杯茶,示意二人坐下。
见傅离如此的不尊敬,年达心中恼怒,但再大的火气也因大堂幽暗的氛围而消失殆尽。如此,他也不追究傅离的不懂事,坐在了傅离的对面。
端起茶杯,年达一口饮尽,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香茶。
一杯热茶入肚,年达心中的害怕小了许多,他斜眼看着傅离,满嘴的不屑:“就是你叫我来这茶楼说事的?”
傅离点点头,清冷的声音莫名带来了些寒意:“是的。”
虽是轻飘飘的两个字,但足以让大胡子感到傅离与之前的不同。他担心这样会触怒年达,便朝年达看去,年达果然是一脸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