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盈缺这一昏迷更是吓到了皇帝,他甚至看都没看李希一眼,便大步走到盈缺身边。见到盈缺裸露的肌肤,皇帝眼里没有半分淫邪的光芒,反而很是郑重的将盈缺抱到床上,为其盖好被子。
与此同时,他还急急的朝盛公公吼道:“快宣太医,若是国师有什么事,谁都别想活了!”他现在却也忘了盈缺既然自成仙子,怎会在凡人的刀刃下受伤流血,甚是还陷入了昏迷。
皇帝面上的盛怒不似作假,众人都不敢懈怠,盛公公连忙应诺跑出去,其余人皆是保持沉默,不敢说话。场面一下子冷凝下来,可立马又被打破。
将盈缺放好之后,见到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的李希,再看到他手里被鲜血染红的匕首,皇帝怒火更甚。在皇帝心里,此刻已经将李希看作了意图谋害仙子的歹人,也没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走过去直接给了李希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甚是狠辣,李希嘴角马上就泛起了血丝。宫人们连忙低下头,迫使自己不去看这个场景。
感觉到了疼痛,李希抬手摸了摸嘴角,见有鲜血溢出,心里无由的冒出一股凄凉。
“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是打算毁了后唐江山吗?”皇帝的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恼怒。盈缺是他花尽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可如今被李希轻轻地一刀给捅昏迷了,这对于后唐来说是个十分大的损失。且,若是盈缺醒来之后记恨后唐,那后果……
皇帝不敢再想,他将全部的怒气都撒在了李希的身上。那眼神,恨不得将李希戳两个洞出来。
听到皇帝的怒骂,李希心下冷笑,他对父爱的奢望再一次被掐断了,而这个刽子手就是皇帝自己。这时,李希不再低眉顺眼,将自己内心的冷然尽数展示在皇帝面前,瞧得皇帝身子一僵。
像是对自己被李希的表情吓到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皇帝立马收拾好心绪,也不管李希说不说话,直接吼道:“来人,舒亲王无故闯入国师大殿,将国师打成重伤,现关入天牢随后发落!”
说完,皇帝再不看李希一眼,走到了盈缺的床边,眸子里尽是担忧。当然,他也错过了李希眼里那一抹杀气。没有反抗,李希就这样任由禁军将他带下去。
即使心中愤怒,但李希最起码的理智还是有的。知道这是盈缺的故意陷害,他怎么也不会顺了她的意与皇帝起冲突。体内的蛊虫似乎又蠢蠢欲动,李希的面色有些发白。但凭借着自己的耐力,他愣是将那股不适压了下去。
此次盈缺既然敢这么做,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准备。他相信,他不会在天牢待太久的,等他出来了,必会不惜一切送盈缺去见阎王!
李希一声不吭的被压下去,要说皇帝心里一点疑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切都太巧了,巧到他不得不将李希送进天牢以此来堵住悠悠之口。
看着昏迷不醒的盈缺,皇帝眼里划过一抹精光,随即又被担忧淹没。
半晌,盛公公匆匆带着一干太医过来,往日的云淡风轻在此刻消失不见。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听得声音,皇帝不耐烦的挥挥手,淡淡说道:“废话莫多说,瞧瞧国师的情况吧。”
众人也不敢耽搁,当下便从地上起来,随后让出一条路让太医院掌使能够顺利通过。掌使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头子,他的年纪虽大,走路却是稳得很,一双眼睛也是精神烁砾,倒瞧不出有半点老人家的样子。
细细的为盈缺把了脉,掌使只掀起被子的一个角瞧了盈缺的伤口,便叫随行的医女为盈缺处理伤口,转头对皇帝说:“皇上,国师失血过多,其余也没什么大事。”
闻言,皇帝很是松了一口气,却见那边医女并没有动,自然也知晓是什么意思。盈缺虽是国师,却也是女子,且身份特殊,怎好让一干男子在这里看着。所幸盈缺无甚大事,皇帝便叫众人出去,只留下医女和几个丫鬟在内服侍。
出了寝殿,皇帝还是不怎么放心,便问道:“国师的伤口是在心口处,真的无甚大碍吗?”掌使并未仔细看那伤口,皇帝始终是放心不下。
在深宫这么些年,皇帝想什么他们这些人是一清二楚,当下掌使也不犹豫直接说道:“国师的伤虽是在心口,却是偏了那么半寸,若无这半寸的偏失,国师怕是回天无力了。”
这话说得就比方才那个严重多了,皇帝也拿不准掌使究竟是什么意思。才说了无甚大事,现在又说什么回天无力,这不是逗人玩呢吗?
故而,皇帝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但在瞧见掌使平静的面容后,皇帝的心情也不由的缓下来。掌使在宫中多年,医术了得,既然他说没什么那就是没什么事,或许只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挤出一抹笑容,皇帝的声音略带温和:“既如此,国师的伤就交给掌使了,不管需要什么,掌使只管用就好。这中间不能出任何差池,若是国师出了什么事,那太医院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皇帝的脸又板了起来,那表情严肃极了,眼里尽是肃杀的意味。众人胆寒,连同掌使在内均跪倒在地,保证自己定会好好照料国师。
见此,皇帝目露满意,让掌使留在这里,其余太医回太医院待着。不是皇帝不重视盈缺,才只留一个太医在此,而是掌使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厉害,没必要这么多人在这里守着。且,皇宫这么大,随时都会有人生病,岂能没有太医?
将众人安排好之后,皇帝不再停留,带着盛公公离去。
皇宫是最守不住消息的地方,李希闯进国师大殿,并持刀伤了国师一事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长安。此事事关重大,朝野震动,许多官员都穿好朝服,从自己的家里来到了皇宫外边,请求面见皇帝。
而被降位的何嫔在听到此消息后,一张俏脸吓得苍白,整个人都跌坐在地上,似是不敢相信。自从她降了位,皇帝便再没来过她的宫里,后宫众人对她也是冷嘲热讽,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受了这么多的气,她将一切的希望都放在了李希的身上,此刻却是传出了这样的消息,那她以后要怎么办?
且,宫外还有一个太子在虎视眈眈,李希一旦出事,太子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会落井下石。刺杀国师这样的大事本就是谋逆大罪,尽管李希身为舒亲王也不能逃过国法的制裁。届时,丢了舒亲王的名号是小,万一像李齐一样被幽禁,更甚者命都保不住!如果真的这样,那她还有未来吗?她的儿子还有未来吗?
所以,震惊过后,何嫔也不管现在皇帝想不想见她了,连梳妆都未来得及,便急急的向御书房跑去。朝臣求见皇帝的消息她也知晓,故而皇帝此刻一定子御书房,她也不怕会落个空。
一路疾驰,何嫔竟是连自己的形象也不顾了,即使无数的人看见她的身影而对她指指点点,她也顾不上。现在,她满心满意都是这件事会怎么处理,哪里还管别人如何看她?
跑到御书房之后,门口守卫直接将她拦住了。饶是心里在着急,何嫔也知在御书房这个地方不能够大呼小叫,便也压下了焦急,好声好气的对着守卫说道:“快为本宫禀报皇上,本宫有要事求见!”
泪水将何嫔的妆都弄花了,这时的她狼狈不堪,说话的时候脂粉还不住的往下掉。虽然是后宫的娘娘,那守卫也是微不可察的露出了一丝厌恶之情。
“皇上与众位大臣正在里面商量大事,还请娘娘回去,莫要打扰。”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何嫔本欲发作,却想到今时不同往日,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当然,她也不会就这样回去的,思虑着自己若是此刻闯进去,怕是会引得皇帝不满。届时,皇帝定会怪罪,万一皇帝将此事也算在了李希的身上,那她岂不是悔不当初?
所以,何嫔只能放弃硬闯,看守卫的样子也不会为她通传,便直挺挺的站在外面。看样子,她是要等到里面谈完了再进去了。
守卫不由相视一眼,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何嫔站在这里。
既是何嫔失宠,舒亲王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但事情结果还未有定论,他们也不好做得太过。且,再怎么说何嫔也有一个嫔的位份在身,是他们比不得的。后宫之事变幻莫测,今日这位进了冷宫,明日她便有可能被风光的接出来。
这万一最后舒亲王没有被定罪,何嫔又翻了身,那他们后悔都来不及。反正何嫔站在外面也影响不到什么,他们何不给个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