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盟将自己的心绪掩饰得很好,饶是秦旭直面令狐盟,也不能知道他面前的这个人,已经打算将他送进棺材了。可笑他还想着让令狐盟去解决长安的危机,去不想令狐盟才是最想长安乱起来的那个人。
并没有被秦旭的话噎住,令狐盟心思转得奇快,片刻便想到如何应对秦旭。可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长安陷入战乱之中。现在不是考虑我们个人名誉的时候,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是要舍弃自身的名利!只要能让太子和舒亲王不动,长安的危机就算解了。
短短一句话,却是让秦旭头脑一下子清醒。他满心的为了百姓,在此刻却是不如令狐盟来得通透。想通之后,秦旭面色一板,恭敬的向令狐盟行了一礼,话语中满是歉意:是属下想得太多了,将军深明大义,远不是属下能及!属下愿听从将军的安排,万死不辞!
目的达到,令狐盟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随即又面露沉重:有你这番话,就算本将军受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无所畏惧了!传令下去,整军出发,目标长安城!
听这话里的意思,令狐盟竟是片刻都不愿再停留。秦旭微微一怔,随后什么也没问,直接下去吩咐了。有了秦旭这个老实的人传话,所达到的效果比令狐盟自己下令还要有可信度。
秦旭的衷心在军营里是出了名的,在他来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在等待着结果了,对于秦旭,他们是十分信任的。计划得逞,令狐盟也不耽搁,穿好自己的盔甲,便等待着军队集结好的消息。
这边蠢蠢欲动,长安那边却是听不到一丝风声。令狐盟借口未免打草惊蛇,将行踪隐藏得十分隐秘,行军速度不快,长安那边自是收不到消息。
虽是被李希在心口插了一刀,但依盈缺的本事,处理那点伤口绰绰有余。不过一夜,盈缺的伤已然影响不了她的行动了。自从昨日皇帝答应与她合作,便没了下文,这让盈缺不太耐烦。
李希被她下了蛊,还被关进天牢生死不知,这与她最初的想法相悖。为了能尽早与李希双宿双飞,她必须尽快实现黑衣人的目的。即使李希那样对她,她还是爱慕李希,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犯贱心理吧!
今日,她便要去找皇帝,将事情说清楚。
因为昨日的事情,朝臣们并没有得到皇帝准确的答案,故此今日早朝他们还一个劲儿的逼问皇帝,想要让此事尽快做个了断。然,舒亲王一派也不是吃素的,争论之下此事依旧停滞不前。
此事的无疾而终使得朝堂人心惶惶,皇帝被众人搞得愤怒不堪,直至下朝回到御书房心绪也不能平静下来。也因此,皇帝没有批阅奏折的心情,待盈缺找来的时间,他正捏着鼻梁假寐。
盈缺的到来他是十分不开心的,任谁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也不想再受到任何人的打扰。而与盈缺的会面必定是要费神费脑的,他自是不太愿意。
不过,碍于昨日盈缺对他说的那些话,皇帝还是见了。也许,他的烦恼,盈缺真的能帮他解决。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皇帝终是见了盈缺。此番皇帝没有像以往一样对盈缺客气,被盈缺骗了一遭,皇帝是十分的不爽的。不过,他依旧扬起了笑脸:国师的恢复能力真好,昨日受了那么重的伤,今日就能行走了,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
皇帝的话颇有深意,那国师两个字更是透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话里既像是在嘲讽盈缺,又像是在试探盈缺究竟有什么本事。闻言,盈缺像是没听到一样,也不管面前坐着的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径直坐了下来。
见此,皇帝敛了神情,不怒自威:国师还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听着皇帝话里的威胁之意,盈缺毫不在意。迎上皇帝的目光,盈缺眼里尽是镇定:与皇上太客气,我怕会忘了自己的资本。说到这里,盈缺略微一顿,随即又说道:听说今日朝堂上不平静,就连皇上也受了许多的气呀!
盈缺毫不掩饰话里的讥讽之意,饶是以皇帝的心性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国师的消息真是灵通,这才下早朝没多久,国师竟是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看来,国师能耐不小呀!
若是能耐小了,怎么能帮到皇上呢?盈缺满脸笑意,将自己的定位放得很高。闻言,皇帝变得凝重的脸色又突然变了回来,想来盈缺这句话是迎合了皇帝的心思:既如此,不如国师说说你的想法?
说完,皇帝看着盈缺,似笑非笑。
然,盈缺却不打算这样轻易的满足皇帝,她的计谋可不是白白就能给出的:要我解决此事也可以,就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了……盈缺将话音拉得很长,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虽是不满她的这副作态,却也不得不暂时忍下来。现在,他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尽快解决此事。若是慕熙态度不那么强硬的话,皇帝也不必这么着急了。想到慕熙,皇帝又是一阵烦忧。
故此,尽管盈缺态度恶劣,皇帝也只能暂时忍着:那国师就说说你的条件吧!
话音落下,盈缺也不客气,直言道:退了舒亲王和大夏公主的婚事,将大夏公主赐给太子殿下!盈缺眼神坚定的看着皇帝,一瞬不瞬。
听到这话,皇帝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疑惑的神情:国师提出这个条件……不知目的在何?这下子皇帝是彻底不知道盈缺打的什么主意了,此刻的她不是更该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吗?她该是知道说出自己真实身份之后,他不会放过她,唯一的活路就是与他谈条件。可是,这条件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盈缺没有回答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她也知道皇帝现在想的是什么。不过,她并不在意,既然敢将自己的身份说出,她就不怕皇帝翻脸不认人!
盈缺的沉默使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皇帝有他自己的骄傲,就算有求于盈缺,也不能任她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他相信,最后先开口的依旧会是盈缺,即使有慕熙的步步紧逼,他也不必立马就将事情解决。
相反,今日盈缺既然来找了他,就说明她坐不住了。所以,盈缺比他更着急。这样想着,皇帝也不再说话,换了一副轻松的样子拿起一本书籍来看,半点没有询问的意思。
此番动作果然让盈缺有些沉不住气了,她眼里闪过一抹隐晦的光芒,随即消失不见。不出皇帝所料,盈缺还是说话了:既然皇上问起,我也就不瞒皇上了。我心悦于舒亲王,想要与他完婚,所以与大夏公主的亲事,就必须退!
盈缺的话里带着愤懑,似是在埋怨皇帝的咄咄逼人。皇帝却也不在乎盈缺是什么心情,听到盈缺的回答之后,略有些玩味:是吗?可是朕不信!
短短一句话,盈缺的脸色是黑了又青,青了又白,恨不得直接拂袖离去才好。不过,想到李希,她又不得不将其压下,好声好气的对着皇帝说话。她没有意识到的是,从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就已然被皇帝牵着鼻子走了。
为何?
放下手里的书本,皇帝坐直身子,脸上尽是戏谑:若是真如国师所说你爱慕希儿,那又为何会让希儿陷入这样的境地?昨晚朕去天牢看了希儿,他直言是国师陷害他,还在他身上下了蛊。而他有那样的动作,不过是国师用蛊控制了他,朕本是不信,可国师昨日却是自己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朕也就信了希儿那话。
当然,与盈缺之间的具体关系,李希是没有说的。只是他万万想不到,即使他不说,盈缺自己也将所有的事情尽数告知了皇帝。
或许,李希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将盈缺送进了宫……
原想着盈缺听了这个再不敢与他打哑谜,可盈缺的下一句话,却是让皇帝浑身一僵:既然舒亲王那样说了,皇上要解决此事,完全可以将此番言论转述给朝臣们,这样他们也不会咬住此事不放了。
正如盈缺所说,只要将她交出去,一口咬死是她下蛊控制了李希,那么此事也就迎刃而解了。慕熙找不到半点理由来反驳,他也不用陷入取舍之中。
可是,怪就怪皇帝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当初是他力排众议将盈缺封为国师,而众臣也都见过他对盈缺的恭敬态度,此时若将盈缺揭出去,他必会颜面扫地。而这,恰恰是皇帝不能容许的。
阴狠地盯着盈缺,他不相信盈缺不知道他为何不将她交出,之所以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想给他一个警告。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威胁的:盈缺,你莫要以为朕就真的没有办法。朕做皇帝这么些年,什么风雨没有见过,你的这点小把戏就莫要在朕面前卖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