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爱上他的女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反正没有好下场。而他爱上的女人,心里却有着别人,从不肯睁眼敲他。或许,他本就是天煞孤星的命,得不到爱人,也无法拥有爱他的人……
失落的情绪还未保持多久,钟离与张新月就频频有好消息传来。距他二人离开长安也不过才四五日,可偏偏在这短短的四五日之中,便有三个白莲教的据点被挑。虽说二人是分头行头,但这速度也着实有些快了。
与此同时,景溪也已经回到了长安。再次见到景溪,李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发生了这么多事,李珏的心早已静如止水。可是,在看见景溪的那一刻,李珏也保持不了冷静了。
许久不见,景溪的一头青丝在此刻竟然有些灰白,双眼无神的他看上去老了十几岁。如今已是大年初三,宫里却一点年节的气氛都没有,再配上景溪现在的状态,说得难听了,便是应景儿了。
“你……如何了?”李珏亦不知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只晓得景溪是半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和天涯死的时候一样。
由此看来,李珏不由在心底猜想景溪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竟是变得如此颓然,他都快不认识景溪了。
而饶是景溪心中悲凉,话还是要回的。他低着头,很是恭敬的模样:“回皇上,下官只是遇到了点事情。下官斗胆,不知成亲的事情皇上可为下官准备好了?”
不复以往的吊儿郎当,景溪身上传出的无力感让李珏深有体会。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李珏道:“朕不知你发生了何事,也不晓得你现在究竟是如何了。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是会过去的。昨日不管再美好,我们都追不到,而明日即便再坎坷,我们也必须抬脚走下去。景溪,成亲的事宜已经备好,若是你真的决定了,随时都可以成婚。”
说完这一番话,李珏不再去看景溪的脸。他知道自己的劝慰并不管用,就像是他能说出这番话,自己却是做不到一样。他何尝不是一样,沉浸在皇后与傅离的痛苦之中,久久不能忘怀?
人生便是如此,说得,比做得容易……
“下官多谢皇上的操劳,如此大恩,下官来日定涌泉相报!”景溪双手抱拳,声音几乎没有一点起伏。可李珏偏偏在这淡漠得不能再淡漠的语气中,听出了景溪话里的无奈。
如此一来,李珏便再也忍不住了。到底是朋友,他又怎能彻底的做到不闻不问?
他转身看向景溪,眼睛片刻不离景溪的脸。“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我字,便代表着李珏将自己与景溪放在了同一个地位上。在这里,再也没有皇帝和大臣,有的不过只是两个想交甚好的朋友罢了。
而景溪也因为李珏的这一点转变有了些许动容,此刻,他心中压着的事再也憋不住,终是向自己这个皇帝朋友倾诉了。
他放松了肩膀,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紧接着,他在御书房里找了一个凳子坐下,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地面,诉说着缘由:“此次去清河县,我本以为只是与以往一般无二的瘟疫。带着医术高超的方先生,我也没怎么担心。到了清河县之后,我瞧见清河县令竟是叫人将染病的百姓都活活烧死!”
“那都是后唐的子民啊!即使患了瘟疫,也还是有痊愈的机会的,可是那县令竟然就那样烧死了他们。我见过不少的生死,却从未如这次一样感到触目惊心。清河县就像一片尸山火海,百姓的尸体到处可见。可笑的是,那县令自己的儿子也患了瘟疫,他却让下人们依旧近身照顾,也不管瘟疫的传染性。”
“一开始,我还只是有些愤怒,可见多了,心里的悲凉就慢慢升起了。后来,方先生察觉到了此次瘟疫的不同寻常,便开始研究以便早日制出解药。正在这时,白莲教的势力冒出来了,他们将我们引到了一处深山之中,胡小姐为救我被白莲教的流箭射中。”
“本来我也没怎么在意,一处箭伤,养些个时日便会好了。可是,那箭上竟是抹了毒,而那毒的症状与清河县的瘟疫竟是一模一样。就算我再蠢笨,也知道是白莲教搞出的事情了。”
“而那时,方先生的解药还未制出,胡小姐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好在皇上之后派人送了解药个药方,才得以救清河百姓与胡小姐一命。可是,终究是晚了呀!因为此次中毒,胡小姐彻底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说到这里,景溪竟是泣不成声。李珏也不由暗了眼眸,虽然身为男人,地位也尊贵,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生育能力是有多么重要!由此可见,胡心水的一辈子,都在这一箭上毁了!
而李珏大概也知道景溪为什么会提出迎娶胡心水了,换做任何一个有良心的男人,都不会放着这样一个女人不管。而这,就代表景溪要放弃傅离,放弃自己一生的幸福……
虽然少了一个情敌,但李珏却半点开心的念头都没有。若是可以,他甚至祈祷这件事并没有发生,景溪还是可以笑嘻嘻的与自己一同争抢傅离。
想到这里,李珏却是突然自嘲一笑。他怎么就忘了,他已经放弃了傅离,让她自由的去傅清史身边了呢?
思及此,李珏的心情也沉淀下来,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御书房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一个双眼发神,明显不在状态;一个默默流泪,不断的懊悔。这一日,就像是他们的伤心日一般,所有的烦郁都不再压抑在心中。
两日之后,在李珏的见证下,景溪迎娶了胡心水。在婚礼上可以看出,即便是失去了生育能力,能够嫁给景溪,胡心水还是十分高兴的。只是在高兴之余,胡心水眼里还有一抹担忧与愧疚。或许,不能为景溪留后,是胡心水心里最大的遗憾吧!
衷心祝愿着景溪的李珏自是不知,有一个消息正快马加鞭的从天阙送来,这之后,还有一个队伍护送着一辆马车,慢慢驶向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