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果不其然，有不少大臣联袂上书弹劾沈夜清，说他去鬼市目的不纯。

尚书令陈原哲第一个站出来，“皇上，鬼市本来就是卖一些正当途径卖不出去的东西，朝廷之所以没有打压，只是因为鬼市卖的多是古玩，且一切买卖全凭顾客一双火眼金睛，买了是真是假都与卖主无关，自认倒霉。但永胜侯战功赫赫，皇上的赏赐也不少，且都是真品，臣想不明白您为何还要去鬼市买那真假难辨的古玩？还是说，您去那买的不是古玩，而是那种东西？”

荆无棘身在皇宫，虽多次听人提起，却对鬼市没有多少了解，闻言好奇道：“照陈爱卿所言，这鬼市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卖？”

陈原哲躬身，“臣不敢欺瞒皇上，鬼市里亦有‘明市’‘暗市’一说。明市，即摆在地面上的古玩珠宝，暗市，就是……”

“就是什么？”

陈原哲“扑通”跪下，“暗市里卖的就是刀枪剑戟，死士择主！”

刀枪剑戟，死士，这是要豢养私兵！他一个大将军，本来就是将士们心中的天神，此番举动，怕不止豢养私兵那么简单，这是要造反！

荆无棘的眼神充满了戾气，却还是保持着端庄的仪态，“沈爱卿，你解释解释吧。”

沈夜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不见惶恐也不见张狂，他出列，拱手行礼，“皇上，臣去鬼市并不是为了陈尚书所说的那些事情，而是为了承天国的文化传承。”

此言一出，大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陈原哲料到他会辩解，但也就是拿战功说话，到时候他大可以反驳说沈夜清功高震主，正是有了战功才目中无人的。但他却说是为了文化传承？他一个武将，在这说文化传承，他是来搞笑的吗？

沈夜清让人将古书呈了上来，“皇上，臣昨晚去鬼市，为的就是这个。”

不少大臣都抻着脖子往宫女手里的托盘里看，但由于角度问题却只能辨认出是一本书，看不真切。

张公公将托盘接过去，瞟到托盘上的东西时手一抖，险些将托盘扔了。他赶紧拿稳了些，小心翼翼的送上去。

这一瞬间的失态早已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不由得更好奇托盘上的东西了。

张公公什么大世面没见过？竟然连他都如此小心翼翼，荆无棘更想知道沈夜清也搞什么幺蛾子。

他狐疑的拿起那本书，打眼一看，惊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倾，差点就要站起来了。

他不敢置信的上上下下把古书打量仔细，声音都在颤抖，“《歌尽郁尘》……这是《歌尽郁尘》！”

大殿里瞬间寂静了下来，半晌后

哗……

平地一声雷，大殿里众人议论纷纷。

“《歌尽郁尘》？我没听错吧？这东西难道不是传说？”

“这就是那消失了八百多年的古书？听说里面记载了郁尘古国的历史！”

“何止！我听说，这里面还有关于时空玉简的记载！那可是能颠倒时空的东西！”

“如果这东西真的存在，那么不就是说明时空玉简也是真的了？如果这东西能归国家所有，何愁我们统一不了整个大陆？还用跟什么北羌齐宁周旋吗！”

沈夜清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起。

很好，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等他们把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沈夜清才再次开口：“皇上，郁尘国是我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消失的古国，几乎没有留下任何那个时代的象征和记载，这也就成了我国历史文化的断层。臣心有遗憾，觉得不忍，便一直在暗中寻找。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臣前些日子查到了它的下落，听说它将要在鬼市上出手，便去高价买下了，准备献给史部研究，补上我承天国的一大遗憾！”

这番话一出来，响彻朝堂。

什么刀枪剑戟？什么死士？荆无棘哪里还记得这些？《歌尽郁尘》就摆在那，比起一个铁证如山的解释，他那个仅仅靠猜测得出来的结论算什么！

年过六旬的史部侍郎颤颤巍巍的挪步到中央，跪下恳求道：“老臣恳求皇上将此书暂时寄存在史部，供臣等研究！臣保证，一定好好保管！”

下朝后，沈夜清直接去了将军府。

风归念去军营练兵了，他去找风残雪，却听管家说风残雪已经出门了，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报备。

沈夜清微微皱了一下皱眉，分析后朝着街市去了。

古缘斋。

店小二见来了客人连忙迎上来，“这位客官是有东西出手还是买东西啊？”

“找你家掌柜。”

“这……”他似乎有点为难。

楼上忽然喧闹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哎哎哎，你别推我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一名女子被一个男人从楼上拎了下来，“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话，墨辰正准备回身上楼时，才看见店铺里还站了一个人。

“侯爷？您怎么来了？”

沈夜清看看灰头土脸的风残雪，“没什么，来找人的，既然人找到了，本侯就先回去了。”说完，拉着风残雪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又说了一句：“关于那本书，本侯还有很多想问的，你随时听候传唤吧。”

言罢，不顾风残雪的挣扎，将她拖回了将军府。

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沈夜清才松开她的手，“你就不打算辩解一下么？为什么一定要得到那本书？”

“合眼缘，你有意见么？”她揉着发红的手腕，拿眼角瞪着沈夜清。

“真的只是合眼缘么？”沈夜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的眼睛。

风残雪知道，现在不管她怎么都不能消除沈夜清的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