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坐下，本来还在想怎么跟他搭话，却见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目光一直落在手里的酒杯上，不知道想什么。

那正好，省了她纠结。

一声皇上驾到，刚坐下的众人又都站起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荆无棘娴熟的抬手出声：“平身，赐坐。”

众人坐下，门口的太监高喊：“宣查瑞首领阿布依觐见！”

外面一阵香气飘进来，走进来三个人。为首的就是那个六十岁的老者，近看慈眉善目的。后面跟着香气的主人，也就是那位蓝眼睛的王子。还有一个白头发的老人看起来像是一位大臣。

阿布依单手搭肩，声音浑厚端庄，“查瑞部落首领阿布依，携王子苏槿，长老金穆耐，拜见皇帝陛下！”

查瑞虽然不是一个正经的国，但在部落里是第一大的部落。一个首领，三个族长，虽然不如国家的管理那么完善，但也有自己的管理体系。只是这次成为承天的附属国后恐怕就要有所改变了。

荆无棘亲自下了台阶，将阿布依扶起来，“爱卿快快请起！承天国欢迎你们的到来！”

赐坐后，陈原哲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了，“东宛一战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啊，我敬查瑞王一杯！”

阿布依一饮而尽，笑道：“本来就早有归顺之心，只是之前一直忙于内务，所以一再耽搁。一月前得知东宛有了危机，觉得这恰是一个机会，让皇帝陛下知道我查瑞的一片诚心！况且风将军乃少年英雄，臣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担不起承天一句‘谢’！”

几句话将事情甩的一干二净，只是不知道陈原哲和荆无棘会不会信。

荆无棘哈哈大笑，“我承天国要说少年将军，那首当其冲的可是沈爱卿啊！”

无端被提名，沈夜清终于抬起了眼皮，看向上座的荆无棘。

金穆耐站起来对沈夜清施礼，“久仰沈将军大名！沈将军乃第一战神，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沈夜清也站起来回礼，“长老谬赞。”

除了这句一个字都没有了，还真是把关系甩的够远的，看起来就像没见过一样。

寒暄过后，就是荆无棘赐封，查瑞部落成为承天的附属国。

阿布依被封为“查瑞藩王”，年年进贡，俯首称臣。

在阿布依、苏槿、金穆耐三人叩首谢恩，领藩王大印时，风残雪看见沈夜清低着头，抿了一口酒。幽深的眸子里一闪而过一种寂寥无奈和愧疚，旋即又是冷漠的脸从茶杯后露出来。

“你知道吗，没有规矩约束的查瑞夜不闭户，男女老幼一起唱歌跳舞。没有等级尊卑，没有争权夺利。而这样的日子，恐怕在这一刻就要永远的结束了。”

他的声音很轻，嘴唇都看不出来在动。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用尽一切力气说出来的，尾音淡的融在了空气中，找不到一丝痕迹。但他那有气无力的声线却留在了风残雪的脑子里。

他也会愧疚吗？

呵呵。

“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她同样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

沈夜清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歌舞开始，风归念也就放开了喝。

沈夜清忽然问：“你的脸好了？一点疤痕都没有。”

风残雪一愣，点点头，“好了。秦若无呢？”

沈夜清想了想，“抹完养颜膏，皮肤白了也嫩了。本来是给你准备了的，结果没想到你走了。”

损失啊！

她懊悔的闭眼。

早知道有那么好的东西她晚走一会儿也不打紧的啊！

她拉拉风归念的衣袖，“哥哥，我想出去，这里太闷。”

风归念赶紧就放下酒杯，“我陪你。”

“不用了！”她把风归念按下，“华年在外面，有他就够了。”

风归念恋恋不舍的看看桌子上的白瓷酒壶，“无弦，你也去保护小雪。”

身后的无弦应了一声，跟随风残雪出去。

沈夜清起身想跟上去，就一把被人拉住了袖子。陈原哲右手端着酒杯，左手拉着他，笑道：“侯爷手底下的人果然都不同凡响！不过就是去东宛平个乱，竟然还收了一个藩王回来，可见侯爷真乃国之栋梁，我承天国的福星啊！”

沈夜清草草应付：“查瑞归顺是承天光耀九州，与我何干！”说完，就要离开。

见他脸色不好，陈原哲终究还是怕他，松开了手。但是他刚松开，另一只手就又伸了过来，往上看是明黄色的衣袖。

沈夜清只得打消追出去的念头了，“皇上，有事么？”

风残雪百无聊赖的在皇宫里闲逛。

拐过一个拱门，是鹅卵石铺的路，两边是草埔和花圃。再往前，是一条小河，上面是汉白玉的桥。

顺着河边走，不远处有一座假山。说是假山，但其实跟现代公园里的假山没什么区别。上面有亭子有树木，还能听见鸟叫虫鸣。

抬脚顺着台阶往上走了两步，她微微侧头，“别跟上来，在下面等我。”

这种近乎于监视的“保护”她真的不喜欢。

无弦刚想说话，被华年拦住，“小姐不会有事。别惹小姐生气。”

他知道风残雪其实已经不傻了，上个假山不让跟着就不跟着。

无弦不疑有他，但还是大声嘱咐：“小姐有事就叫属下！”

此时她的身影已经被树木挡住，山上传来她轻快的声音：“好。”

到了山顶，有一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一个棋盘。再往前走，两旁种了大片的鸢尾。

路一转，眼前竟然显出一个悬崖！

站在上面往下看，倒没多高，也就三层楼左右，但也足够吓得让她后退几步了。

“姐姐竟然也在这，真是很巧呢。”

风残雪闻声回头，是风残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