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清瞪了他一眼,血噬天这才沉住气。
回去不是走的原路,在大殿外面不远处还有一扇看起来与墙壁无异的隐蔽石门,进去后是一个甬道,都点着灯。一会就走过一个拐角进了一个大厅,里面有火堆及锅碗瓢盆等用品,还有一个楼梯通往二楼,看来这就是他们住的地方了。
那孔雀翎肯定是连接着这里的,所以东西一被拿下来他们立马就察觉了。果然,绕过大厅后面有一道水渠,尽头处水渠分流,一边静止一边拐了个弯继续流动。
墨辰一边走一边说起他们三人的经过:“我们进了大门后,里面全是机关,各种滚木冷箭暗器,一路上危机重重。最后下了几个台阶出现一道门,打开后发现是一个圆形水槽,中央还有一根柱子,上面全是灯。我们发现了水面下的暗路,而且周围还有三个与我们出来时过的门一样的门,只是门上雕刻不同。其中有一扇门开着,我们便追过来了。”
他又一一说了四扇门上的浮雕,他便知道那就是他们刚刚走过的路了。
流云又说:“我跟他们的情况差不多,一路上也是危险重重。爷是从空门出来的,他们是从郁尘宫殿制造图那里出来的,我是从兵器制造图出来的。我们刚出来就看见水槽内的水流动很大,方向就是朝着空门的,于是我们便直接进了空门,想来那大殿里上涌的水就是水槽里的水。”
沈夜清点点头:“孔雀翎,玉简记,三重生死后无依。我们经历了烽火台乱箭、三门选其一水槽相会,再到刚刚的大殿逃生,刚好是三重生死。”
芜山暮人留下的古书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奥秘,想让人对它没想法,真是难于登天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把古书抢回来。”她靠近沈夜清耳边小声说:“古书里记载预测的事情可以精确到这般程度,我真怕御天九州守不住玉简。”
他亦小声说:“先让他们带我们出古墓再说。狗急了跳墙,不能逼太紧了。”
风残雪不解道:“不是下毒了吗?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见血噬天等人没注意,压低了声音说了两个字,把风残雪气得差点没吐血:“假的。”
“假?!”
沈夜清赶紧捂住她的嘴。
血噬天皱眉回头看看。
风残雪扒开他的手:“假……假如……我们能有个孩子,叫什么名字还不是听你的,你至于一言不合就掐我脖子么?”她委屈的揉揉脖子。
他松了口气,反口做戏道:“既然要听我的,你就别乱取。还什么沈牡丹沈秋葵的,没有一点内涵。”
他一讽刺她,她就忘了是在演戏,张嘴就反驳他:“你懂什么,贱名好养活!”
见他们是小夫妻吵嘴,净是些没羞没臊的话,血噬天也就不予理会了。他转过头继续引路,风残雪心里就炸锅了。
血噬天他们根本没中毒,那刚刚那个人是怎么死的?华年不会用毒她知道,墨辰也不像是会的,难道是沈夜清?不会啊,他离那个人太远了。只能是秦若无,可那句“假的”又作何解释?
想来想去想不通,又不能问,她憋的直叹气。
走了有一个时辰,血噬天在一面墙上按下一处机关,不知哪里传来“嘎吱”的声音,墙面顿时下沉,露出一个门来。
一行人走过来,借火把照耀得见这正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从沙漠上滑下来的那处石室。
前面墙壁上一人高处就是那个通口,风残雪不可思议地道:“你不会让我们爬出去吧?”
血噬天抱胸往墙上一靠:“为了安全起见,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你们滑下来时可能没注意,这个通口看起来狭窄,但其实一个人通过绰绰有余。而且里面有借力点,一刻钟就可以爬出地穴了。”
“衍风华年在前,血噬天在中间,其他人随后,血噬天部下随后,流云墨辰垫底。”
沈夜清如此安排是为了防止他耍手段,他前后无人都是沈夜清的人,自然只能乖乖的,免得他突然发难断了他们的后路。
按顺序依次爬进去后大家才发现,这地方下来容易,上去却磕磕碰碰无从下脚,呃不,是下腿。
一群人爬了一刻钟,这才回到地面上。
日头渐西,照耀着沙漠金光闪闪的,仿佛遍地的金子。风残雪伸开双臂深吸了几口气。
血噬天拍拍身上的尘土说:“现在能给我们解毒了么?”
“不能。这大漠里你们熟门熟路,难保不会背后下黑手。等我们回到金沙城再解毒吧。”说着,沈夜清率先朝含尔丹宫殿走去,血噬天率领属下跟上。到含尔丹门口时带上天琪和梦蝶,然后让迷血迭魂的人各自散开,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说他豢养死士。
虽然这是真的。
回到金沙城时,天已经黑下来了。苏槿就等在西门城门口,见他们回来赶紧从城门上下来:“你们可算回来了,这一走就是两天,杳无音信的,我日夜都不敢合眼!”
风残雪愧疚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遇到些小问题,耽误时间了。”
他摇头:“没事。但是爷病了。边疆气候恶劣,水土不服,爷发了高热已经昏迷两天了。沈公子,你赶紧去看看吧。”
荆无棘乃是一国之君,这一病可把金沙城折腾的够呛。
沈夜清皱眉:“爷病情如何?”
苏槿叹气:“情况不怎么好,一直昏迷着,很少醒来。这里又地处偏僻,只有军医,没有名医。还得请秦公子去帮忙看看。”
秦若无看了沈夜清一眼,沈夜清没有回复,而是对城中士兵吩咐:“关城门!”
士兵虽然不知道他是何等身份,但看样子苏槿王子都对他恭恭敬敬,想来是有身份的人。
苏槿点点头,守城将军把城门关上。
血噬天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顿时破口大骂:“你个小人!不是说送你们回来你就给我解毒放我走吗?”
他冷笑一声:“我说的话你也信?”像他这般身份玩的就是心计,哪里讲什么道理和诚信?所谓兵不厌诈也。
他对衍风流云一挥手,两个人明白,拔剑相向。
血噬天一看这情况,再想想自己中的“毒”,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你们居然诓我,我根本没中毒!”
不然要杀他们何必动刀子?直接“心念一动”不就好了吗?
衍风流云等几个会武功的,一拥而上把血噬天带来的人紧紧围住,墨辰则亲自对战血噬天。
血噬天一看这是金沙城里,他人少必定落下风,手在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恨恨的往天上一扔:“古书在此!”
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包裹吸引,沈夜清一跃而起将包裹抓住。血噬天的手下趁机扔出两个烟雾弹,浓烟滚滚后再不见血噬天一行人的踪迹。
沈夜清把包裹打开,里面果然是完好无损的《歌尽郁尘》,他把书合上,微微一笑:“血噬天不足为惧,就算他再回来,也拿不到古书和玉简。走就走吧,就当我给自己积德了。”
他这话说的怪气人,风残雪却笑出了声:“依我看,他八成直奔京城侯府了。”
这么久,古书应该早就被他研究透了,就算没研究透该记的也该记下了,古书有没有也不是很重要了。
墨辰急忙道:“我这就回快马加鞭回京城,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到玉简。”
沈夜清想了想,只好点头:“荆无棘病着,等他病好我也要赶回去。”
“你不是还要插手齐宁和北羌的战事吗?”风残雪说:“这仗不一定哪天就打起来了,你这个时候走不合适吧?”
“这里有你哥就够了。他只需要出面表示协助北羌,齐宁见状必然会谨慎行为,恐怕这一下又要拖很久。我们先回京城把血噬天的事情解决了,这边就算打起来,北羌有战庭信,我承天有风归念,还用不着我出手。”
回到城主府见到荆无棘,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整个人有出的气没进的气,看起来好像要归天了一样。
风残雪叹息一声:“看这样子,你就算想出手恐怕也没机会了。”
荆无棘若是一病不起,这承天国储君可还未立啊,京城不得乱成一锅粥?两个王爷争位就够闹腾的了,更何况再加上一个有野心的公主?
沈夜清身为承天国战神,必然是争相拉拢的对象,可他偏偏谁也不想辅佐,最后结果只能是被他们群起而攻之。这样一来沈夜清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弄死,要么起义造反把他们弄死。
金沙城的事情他是万万顾不到了。
风残雪看着他,询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沈夜清转头问秦若无:“爷的情况怎么样?”
他收回把脉的手,长叹一声:“人老了,身子骨不行了。这病来如山倒,就算这次治好了,恐怕也要落下病根。”
林鹰一听,顿时虎目圆瞪:“什么?你不是号称神医吗?连个高热都治不了?”
秦若无翻了个白眼:“老子再神也是人,不是大罗金仙!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这次能治好,但肯定留下病根。”
言外之意就是拿药吊着命,活不了几天了,尽早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