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清刚回到司徒府,就见他的房间里坐着一个人,正优雅地品着茶:“能让本王等的人,除了皇上,恐怕就是侯爷你了。”
“永安王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沈夜清坐在旁边客座上开门见山地问,他可不认为荆肆语是找他唠家常。
荆肆语笑了一声,打量他几眼:“没想到侯爷还是性情中人,对夫人如此在意,为了她都瘦了好几圈,父皇看见怕是要心疼呢。”
“所以?”
对他的简单明了荆肆语感到很意外:“你不是个心急的人,你知道你已经有弱点了吗?”
之前的沈夜清之所以刀枪不入永远都是胜利者,就是因为他没有弱点。但是现在的他急躁了,失去了平时的耐心。他记得他是喜欢做猫的,总要看着猎物狼狈逃窜戏弄一番后再吃掉,对于语言攻击他也向来如此。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话如此直接过。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王爷既然来了,不是催我结案,就是帮我结案。”
赞叹他对自己的了解和对事情的分析能力,荆肆语微微一笑:“我可以帮你把夫人救出来,不过我有条件。我要你帮我,在夺位之争中。”
沈夜清早已猜到了他会提出这样的条件,他一口答应下来:“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他与风残雪的计划里,他必须要假意投靠荆肆语,本来还在想怎样不被怀疑的投靠过去,没想到他就主动来邀请了,沈夜清求之不得。一举两得的事情他从来不会犹豫。
第二天一早,陆子轩到牢房里把府中告诉她,末了说:“府里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们在不会出事。而且昨天侯爷回来把元熙彻头彻尾骂了一顿,府里一切恢复往日,那两个吃里扒外的也已经赶出侯府了,你就不用记挂了。好好吃好好喝,等着过两天回家吧!”
她侧身躺在床上摇头道:“我可不想再在牢里呆着了。元熙拿走我身上的花饰就是为了指证我,之所以一直没拿出来是为了在我出狱那天再拿出来,好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再次拖延时间。你去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吧,这牢里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我还是想念家里的大床。”
陆子轩听她说完才知道元熙的心思有多毒,心里有点难以置信。
一国公主,陷害人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北羌国的皇室这么不太平吗?
但是想想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他又觉得元熙这些手段实在是太正常了。
“好,我这就回去。如果盗海还回来了就让他这个行家去,如果他没回来我再亲自上阵,但是我的效果未必有他的好。”
盗海还那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偷,而且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大多时候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亲妈也未必认得出来,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别人发现永胜侯与神偷的关系。
风残雪对奇异馆没什么了解,唯一的印象就是陆子轩回来后被送去了那里,想来应该都是沈夜清招募来的英才。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陆子轩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把东西原原本本的送到她面前。
回到奇异馆后直接奔后院的一处房间,房间门匾上写着“月白”两个字,他扣门道:“月白?月白?”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柔和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回头见月白手里拿着几个刚从信鸽上拿下来的纸筒:“我去鸽房收消息了,有事么?”
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好像对谁都像情人一样,话语里总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和缱绻。
他每次听他说话都有一种自己性取向出问题的错觉。
“那个,我就是来问问盗海还什么时候回来,这边想让他去偷个东西。”
“偷东西?”月白有些惊讶:“侯爷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拿,什么东西这么严重还要去偷?”
他赶紧纠正:“不是侯爷要偷,是夫人。”
他把花饰的事情说给他,他这才了然一笑:“原来是这样,那这个花饰还是蛮重要的,我这就飞鸽传书让他在掌灯之前赶回来。”
盗海还的速度真不是盖的,仅用了三个时辰就进了奇异馆的大门,此时才刚刚日薄西山。
他踹了一脚床板,把陆子轩从梦里惊喜:“哟,你回来啦?”
“不是你说夫人有危险让我尽快回来么?”他往桌子上一坐,一边吃一边喝一边问:“信纸上写不了几句话,具体怎么回事你还得跟我讲讲。”
盗海还是纯正的江湖人,性格上跟路远行差不多,都是易爆易怒的急性子人,一听说元熙要害风残雪“啪”的就把茶壶给摔了。
“夫人我是没见过,也没印象没交情,但是那是爷的女人!爷的女人准她碰吗?照我看那花饰也别要了,我也甭偷它,我直接把那个元熙的脑袋偷回来不就完了?”
陆子轩一听,吓得一个没坐稳从床上摔下来:“大哥,稳住啊!那可是公主,不是寻常身份,你还是别乱来。把东西拿到手就行了,其他的交给爷。”
劝了半天他这才打消了拧元熙脑袋的想法,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把手擦擦说:“我去摸摸地形,不出意外二更天就能回来,等消息吧。”
元熙算着日子,还有一两天风残雪就会被判无罪,保险起见她明天就把花饰送去大理寺,但是该怎么说呢?又该谁去送呢?
她坐在梳妆台前不住的叹气。
翠儿一边给她梳头卸首饰一边说:“夫人何必烦恼?就说之前是您顾忌姐妹情义,不愿指证她,只想她在牢里住几天受些苦承认错误就好,以后还是姐妹。但是她却不领情,甚至暗中找侯爷意图脱罪恐吓于您,您为了自身安全,这才不得已拿出证物的。”
翠儿好歹也是宫里长大的丫鬟,对宫里那些陷害人的法子简直烂熟于心,随随便便就能编出一套瞎话来。再加上之前沈夜清确实来找过她,将她呵斥了一通,这是侯府所有人都能证明的。说谎就要真真假假才能蒙混过关。
元熙赞赏的看她一眼:“没想到你脑袋还挺灵光的。”
解决了难题,主仆二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翠儿便伺候她睡下了。临走前她把花饰放进首饰盒,然后才熄灯退出。
她们不知道,刚刚的谈话早已被门外的人听的一清二楚,他冷笑一声,悄悄撬开窗户一角,把迷烟吹进去后翻身进了屋子。
盗海还长时间不在侯府,虽然知道府里有个正室女主人叫元熙,但却从来没见过,也就不知道她住哪,而他偏偏忘记了问陆子轩。
一路上问路找到她的院子,伸手刚要掏迷香就见后窗户那边晃过一道黑影,凭借多年的江湖经验他几乎想都不想的就追了过去。
还有敢抢他嘴里食儿的人?
前面的黑衣人跑出侯府后立马取出火折子,呼的吹亮,花饰瞬间被火光吞噬。
盗海还一把将东西抢过来,但却被烧伤了手,触碰到的瞬间又把火球扔了出去。
黑衣人早已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但他追上了也没用,东西是一定要毁掉的,这是上面下达的命令。
“你是谁?为什么要毁掉花饰?”这个时候把证物毁掉的人只能是自己人,可是这个人他从来没见过。
黑衣人笑了一声并不回答,飞身离去。
他赶紧跟上,一路追到皇宫正门前的大街。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黑衣人,个个手持大刀直奔他而来。他不得已,只好抽出连环刀与他们斗在一处,可这些人并不伤他,而且也不恋战,打了不到一刻钟就收手离开了。再看时,哪还有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这些人是掩护那个人离开的,那他会是谁?
前面就是皇宫了,难道是宫里的人?宫里有谁会暗中帮沈夜清?
想不通啊想不通,他干脆把刀收了,原路返回府里。
回去时二更已过,陆子轩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灯,等他等的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盗海还把大刀往桌子上一放就是“啪”的一声响,把陆子轩震的抖三抖:“你回来啦?怎么样,东西呢?”
生平第一次失手,他都没脸说,闷头坐着。
陆子轩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不会没拿到吧?”
他烦躁的扯掉蒙脸的黑布,叹口气说:“我去晚了一步,东西被另一个黑衣人拿走了。我去抢,但是追上他时他已经把东西烧了。”
“什么?烧了?!”他大惊失色,从椅子上蹦起来:“这是谁暗中帮着爷啊?要帮就明着帮,还省了你跑回来一趟。”
“他好像是宫里的人。”盗海还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但以陆子轩的脑子根本想不到宫里有谁会这么做。
想不通索性也就不想了,“算了,反正东西毁了对我们来说也没有损失,本来我们拿到也是要毁了的。这件事你明天告诉爷一声。”
他宽衣解带上了床要睡觉。
盗海还道:“为什么是我去告诉爷?”
“因为我要去禀告夫人。”他闭着眼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