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听完都是一愣。
故人归来?他们有什么故人吗?
突然,两个人眼神一紧。
似乎有一个人符合所有要求。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啊,怎么可能回来?
交换眼神,能确定他们想到的是同一个人,那个本来最该在这个故事里出现,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人。
“风残沫?!”
风家二小姐风残沫,也就是玉简里看到的对风家施诅咒的人。
原来她变成了元熙!
可是……
“这是易容术吗?世上真的有这种东西?”
老人摇头:“这老朽就不知道了,但她确实就是风残沫。也许是有什么原因让她改变了样子吧。”
“前辈,我想修习玉简术。”
“古书带来了吗?”
她把古书拿出来递给他,他翻开看看,露出了一抹眷恋的笑:“果然,它们会在你手里合二为一。”
他把古书放下,指着桌子上的五个字:“闻语灵界失,这是古书最后一卷的五篇,也就是当初芜山暮人做的预言。这五篇预言在四百多年追寻玉简的脚步中一一应验,而最后一个‘失’字的‘失重篇’也已应验在你们身上,相信你们已经有所体会。”
风残雪一头雾水,好像有什么线索却又零零碎碎拼接不上。
沈夜清在一旁开口提醒:“就是含尔丹之行,还记得进地宫时墨辰念的口诀吗?”
鹏鸟水中栖,金龙云里戏。紫荆不开丛林里,琴瑟不奏二月曲。黄沙迷,狂风袭,一卷过后万籁寂。
井中可望月,狼烟不见血。大漠沙浪拍宝戟,海市蜃楼空中立。孔雀翎,玉简记,三重生死后无依。
葛玛难见七月雪,幻象一梦虚实此方歇。
当初靠着这个走出来的。
他一提醒,风残雪恍然大悟。
“原来这只是语言的其中一篇。”
风驰应纠正:“是最后一篇。也就是说,它颠沛流离的一生将在你这里结束,而你是它最后一位主人。”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是命定之人,唯一一个可以集齐古书和玉简的人。”
千年的毁灭,只为等待她的到来。前一世无人可以阻止风残沫的诅咒,但这也是引真正的风残雪来到承天国的唯一途径。她若不来,玉简之争将永无休止。
不夸张的说,就此而言,风残沫还算个功臣。
见她望着宣纸上的五个字出神,风驰应将它卷起来,擦起火折子烧了。
贪婪跳动着吞噬宣纸的火苗将风残雪的神思拉回来,她怔愣地看着老人,不知他是何意。
“你在玉简看到的都是真的,回去先把麻烦解决了,再决定要不要修习玉简吧。”
老人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了要留人的意思,转身进了里屋。
风残雪和沈夜清只好告辞,走到院子里时已经不见了那个白衣少年,只有扫帚靠着墙壁立着。
“这少年也是个怪人。”
刚说完,就见少年从旁边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壶热水。
她尴尬地笑笑。
“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了冷天气,喜欢喝热水。”
风残雪实在抵不住好奇,问道:“你与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他孙子吗?”
难道他也是风惊羽的儿子?
少年摇头:“我是孤儿,被爷爷收养的,从五岁起就在爷爷身边。”
说完,他微笑着对两个人欠身,算是作礼,然后便进了屋子。
少年进屋泡了一壶热茶:“爷爷为什么不教她?也许这样她赢的几率大些。”
“她一定会赢。”老人接过来他的茶:“但也许她解决了风残沫这个麻烦后,就不想学了呢?”
少年一愣。
这个他倒是没想过。以前她来时,三句不离玉简,他觉得风驰应说的话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很小。
风驰应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当她所纠结的一切都结束、当她发现那时自己已经不在乎这些过往,或许也就不想掌控玉简了。”
少年没有再说话,因为过往的很多事实证明风驰应的话不会不准。
刚翻墙出了风府流云就迎上来说:“夫人侯爷神算,府里又进贼了。”
风残雪笑了一声:“东西没拿走吧?”
梦蝶说:“听来报信的人说是从床底下暗箱里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拿走了。”
那不就那个假的吗?装玉简的盒子里装的是竹简。
沈夜清揽住她的腰:“我的夫人,你很聪明,成功的把他们迷惑住了。”
他不得不夸赞这招将计就计她用的很好。
元熙和血噬天的想法很好,御天九州很难闯进去并且找到玉简,所以他故意打草惊蛇让他们把玉简从御天九州拿出来。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上当了,假装不合,风残雪带玉简离开御天九州,给了他们机会。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风残雪和沈夜清不是傻子,在做出一个决定后就发现了问题,虽然没有完全想明白,不过保险起见总是没错,所以风残雪在晓荷塘里有弄出来一个假的“玉简”。
血噬天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抢回去的是假的,也知道自己被耍了,煞费苦心经营的这一切都在这对夫妻的预料之中,看他就跟看小丑一样,纯属娱乐。
风残雪很遗憾地摇头道:“看不到血噬天被气得吐血的样子了。”
他不会再派人继续去侯府偷玉简,只能另想办法,所以肯定会安静一阵子了。
“回去吧,玉简还是放在御天九州比较安全。”
天边已是残阳余晖,照在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在静谧小巷里缓步走着,像是晚饭后散步的平常夫妻。
四个暗卫都远远的跟着,衍风见景颇有些感慨:“在遇见夫人之前,我从来不敢想象侯爷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流云面无表情地追加:“爷也从来不会走这么慢。”
华年若有所思,好像以前跟在风归念身边做事时,沈夜清一直都是行走如风的,典型的一分钟能解决绝对不用一分零一秒。确实是没见过他如此悠闲缓慢的步伐。
“爱情的力量你们永远不会懂。”梦蝶叹息一声。
衍风冷笑:“说的好像你懂似的。”都十八了,跟夫人一个年纪,还没个追求者呢,可见她平时是有多乖张暴力。
梦蝶也是跟着风归念的,跟他们一直很熟悉,自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拿眼瞥他:“我从来都是走淑女路线,不到万不得已从来不会露身手。是你们男人眼光太差,看不到我的好!”
不理会他们两人的争执,流云和华年快走几步。
“原来只有我们是单身狗。”流云苦笑一声。
华年朝他抱了个拳。
回到侯府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两个人先回了趟晓荷塘,然后才去了敬德堂。
元熙还不知道血噬天派人抢走的玉简其实是假的。不是血噬天不告诉她,而是陆子轩和月白已经在无形中切断了敬德堂与外面的联系,捎信儿的都被扣押了,所以她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血噬天已经得手,自己很快就能打败风残雪了。
她笑的张狂,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悠闲地品着茶。
正想着打败风残雪,该怎样折磨她时,门忽然被推开,翠儿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她不悦地蹙起眉:“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她惊慌失措的说:“侯爷和夫人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是他们家,不回来还能去哪?”
翠儿拼命摇头:“不是,是他们一起回来了!”
一起回来?她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身子挺起脸色有些发白。
他们不是闹掰了吗?怎么还会一起回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演戏。
这一切都只是他们安排好的一部戏,为的就是引他们上钩,而她还偏偏上了!想到风残雪在幕后看着她冷笑嘲讽的样子,她恨不得马上一头撞死!
“好久不见啊,”门口传来风残雪笑吟吟的声音,随即走进来,朝她歪歪头:“二姐。”
她身子猛地一颤。
不可能,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在说什么?”
“难怪我一直觉得九龙山上你陷害我那一招很熟悉,原来是故技重施。”
之前风残沫不止一次用伤害自己来陷害她,没想到即便换了个身份她还是只有这一种手段,真让人觉得无聊。
见她这样说,风残沫也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干脆坦白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风残沫?”
她的脸变得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等她回答,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欢脱的说话声:“哎呀呀,让让、让让!”
话音落,秦若无栽歪着到了门口,歉意的说:“真是抱歉,今天倒霉拉肚子,来晚了些。”
说的是抱歉的话,脸上却没有任何抱歉的表情。
“赶紧的别磨叽!”风残雪踹他一脚:“难得今天来晚的理由不是给小蜜蜜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