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我们在这。”后面传来衍风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们上了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过还好,我们发现事情不对赶回来时刚好在府外看见了受伤逃走的血噬天,跟他干了一架,他腹部中了我一剑。”
流云骂道:“闭嘴吧你!早说让你暗中跟踪看看他老巢在哪,你偏要正面上,结果呢?正遇上人家的人来接应,二三十人,害得我跟你一起受伤。要不是华年梦蝶过来帮忙,咱们八成得交代在那!”
沈夜清被约去敬德堂,两个人本应该在院子里等着。但等着等着两个人就看见屋子上有人影掠过。侯府里没有人会施展轻功,这是心照不宣的府规,流云心下生疑,让衍风继续守着,自己则去追影子。
流云走后不久他就见屋子里灯光灭了,接着他就看见沈夜清翻窗而出,在夜色里“嗖”的一下就没影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上去,一路随着他翻墙出府,才发现事情不对劲。
这是沈夜清的府,他干嘛要翻墙出去?而且看步法似乎也跟沈夜清的有些不同,可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回府的路被十个黑衣人切断。
打斗中就见流云被几个月黑衣人追杀,从另一条路跟他偶然汇合,两个人合力杀出重围,刚跑到侯府院墙外刚好看见血噬天负伤出来。后来的就如他们两个刚刚说的那般了。
流云顾视四周,见有两个人不在,便猜测道:“看来华年和梦蝶也是遭遇了同样的情况。只是可惜,我们没能把玉简抢回来。”
而且那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血噬天手里有玉简。
沈夜清深知现在不是责怪谁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找到血噬天,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你说你刺了他腹部一剑?”他问衍风。
衍风点头:“我们遇见他时他已经受了伤,要不是接应他的人来的太快我们或许可以把他活捉的。”
沈夜清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而是琢磨起风残沫和天命的话。
这个人是他身边不远不近的人,并且极有可能是朝廷上的人。本来这样的人有很多,可如果要找与玉简有关的却又恰恰相反,一个都没有。
“去古缘斋找墨辰,希望他已经回来了,能提供一些有效的线索。”
一般来说,有血噬天的地方就有墨辰,而且墨辰手里总是掌握着比他们更多的资料,要查血噬天的另一重身份他们无从下手,墨辰那里却未必。
吩咐完沈夜清才发现折腾到现在天已拂晓了,忙乱中过去了一夜,又到了该上早朝的时候。
刚松口气就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沈昭神色匆匆的赶过来,表情甚为凝重:“刚才和安王派人来找侯爷,请侯爷过府一叙。另外……”
沈昭面露难色,他催促道:“还有什么事?”
“皇上宣布今天的早朝暂停。”
果然如此。荆无棘已经接连罢朝三日了,看来是时日无多,所以荆肆语才急着见自己商量对策。
“看来有些事情要提前了。”他搂着风残雪把她送回霄汉楼:“好好睡一觉,我晚些回来陪你。风残沫那边我让奇异馆的人看着,等我回来再处置。”
她在他的服侍下躺上床休息,忍不住说道:“注意些。”
他点头,示意她放心。
说不定今天就能找到那个“血噬天”了。
华年梦蝶此时才赶回来,准确来说是华年把梦蝶背回来的。梦蝶受了重伤,已经昏迷了。风残雪赶紧让人把秦若无找过来。
但是秦若无正在给岑栾疗伤,岑栾也重伤昏迷了,一时间走不开,再加上见受伤的是梦蝶,不好下手,便又把秦语笙找来了——自从秦晟死后,她便正式认了秦若无为师父,改姓秦了。
至于其他人的伤,便都交给了木槿。府里就三个大夫,都忙活起来了。风残雪见状冷笑:“这个血噬天真不简单,来一趟就把侯府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也是有本事。”
身边四大暗卫都负伤了,沈夜清的跟班任务落到了月白身上,陆子轩被派来保护风残雪。
但是陆子轩对她说的话并不感兴趣,而是好奇的问:“夫人,您打算怎么处置敬德堂那位啊?”
比起血噬天是谁,他更好奇怎么处置风残沫。因为以沈夜清的能力来看,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甚至如果不是荆无棘“捣乱”,总惹些额外的麻烦让沈夜清抽不开身,他觉得这件事在今天就应该结束了。八壹中文網
不过事情没有如果,就是因为荆无棘要驾崩绊住了他的脚,所以他们才显得如此焦头烂额,左右不能兼顾,不能全心应付血噬天。
风残雪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叹息一声:“希望荆无棘不要在这个时候薨了。”
见她也如此想,陆子轩难得分析对了一次,惊喜的抬头看她,却见她已经睡着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怎样的身子骨也撑不住。他给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房间。
和安王府不如侯府大,但装潢上更为讲究,处处雕龙画雀。当然,“龙”是四爪,“雀”是孔雀。但即便如此,富丽堂皇不在话下。廊腰缦回假山石泉,精致到了每一个角楼每一个挂钩。
但沈夜清看的可不是这些,而是府里那些扫地的小厮端茶的丫鬟,包括他身边引路的管家。
和安王府里所有的人都有武功在身,虽然不高,但都是练家子,而且越靠近他的书房武功越高。看来荆肆语的疑心病不比自己差。
他是封锁御天九州,并且建立奇异馆,在御天九州后方。荆肆语则是连丫鬟小厮都要是武功高手。他也真好奇他哪找来这么多会武功的人。
跨了几个院子停在书房门前,管家进去通报,很快书房门打开,管家把他请进去。
荆肆语正在桌案前看公文,见他进来省去了虚礼,直接说:“父皇身体每况愈下,我从太医那里得来消息,说怕是撑不了几天了。我担心荆奈天会提前行动,齐睿那边可能就没时间管了。”
京城巡防营有守兵十万,归荆奈天所有。御林军虽然有十多万,但真正在皇宫里保护荆奈天的只有八千,归荆无棘直属。整个京城有兵权的就剩下太尉白瀚青和沈夜清,可白瀚青持中立态度,无人能撼动。沈夜清的兵权被荆无棘收回一半,只剩下对边疆的控制权,恐怕也指望不上,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荆肆语更有可能接任皇位的局面被打破,荆奈天倒是成了胜算最大的那个。
在这种非常时期,有兵就是王法。
“你找我来,是想让我提前调兵?”
沈夜清冰雪聪明,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直接否决道:“我的虎符能调动的最近兵力也要三日才能到,而且调兵需一对虎符,拿不到皇上手里那半块我也调不了兵。”
私自调兵属藐视皇威,按律当斩,这个风险他可不能担。
“最近父皇封闭了理政殿,我们想探病都不成。而且父皇一直没下立储的诏书,如果就这样……朝廷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啊。齐宁那边我得到消息,他们新主已经登基了,本王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齐宁之前与北羌休战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先王薨世,而且死前没有留下传位诏书,导致齐宁国内部一片混乱,直到近期才堪堪平息。荆肆语也是怕承天步了它的后尘,毕竟承天国现在的现象跟它太像了。
“之前随皇上微服私访时齐宁其实就已经平息了内部纷争,不然也不会再犯边界。而且我觉得新主也未必有胆量在这个时候挑衅承天。”
沈夜清这几年主要跟北羌打仗,看似与齐宁没什么关系,实则不然。沈夜清的父亲沈穆年可是专跟齐宁打交道的。
当年的沈穆年对付敌人可以不像对荆无棘,逆来顺受。他对敌人向来不手软,现在的新主齐宁王当年也是二十多岁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自从作副帅带兵跟沈穆年打了一仗后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然也不能在夺位之路上走的这么顺畅。
他当年没少在沈穆年手上吃亏,甚至还连着两次败在了沈夜清手里,差点被生擒活捉,说没阴影是不可能的。
但这些都是陈年旧事,荆肆语自然不知道,只当是他让金沙城的风归念监督边境了。
“不仅是我们见不到父皇,荆绾说后宫的人也都被挡在理政殿外,只有部分大臣能见到父皇。宋河本想在御医身上打听一下父皇的病情,但都被大理寺卿和林鹰拦住了。为了防止荆奈天下手,我今天打算进宫一趟,无论如何要见到父皇。”
也就是说荆绾也见不到荆无棘。
其实沈夜清很想说现在的荆无棘说不定已经昏迷不醒三天了,否则怎么可能连传位诏书都没下?但凡他醒来一次,都会先把立储的事情做好。
“王爷身份敏感,还是我去吧。”这几天他忙的不可开交,明知荆无棘三日不上朝其中有内情也没进宫,现在腾出时间了有必要去探探底,看看荆无棘是不是已经确定不能醒来。
如果他真的不醒而逝,那么他就必须在宫里宣布荆无棘驾崩之前弄出一个传位诏书来,不然承天可就真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