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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终章三】若离于爱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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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你恨我!因为我曾那样对付你的母妃,所以,你才对我这样的报复,让我自以为能得到一切时,再突然间,一无所有!让我狠狠地再摔一次!这一次摔下,无疑会摧毁我最后的意志,让我再也站不起来,西陵枫,你好狡诈,明明恨我,却伪装成你还喜欢我!”风初初崩溃地继续喊出这一句话。

她怎么会忽略这关键的一点呢。

纵然,惠妃的死,对外宣称是惠妃自愿殉葬先帝于帝陵,且对于惠妃殉葬背后的真正缘由,知晓的人并不多。

纵然,彼时,西陵枫已沦为阶下囚,消息亦是闭塞的。

可,不代表,没有人会告诉西陵夙,也不代表,西陵夙对他母妃的殉葬,真的就置若罔闻。

是她的忽略,还是自始至终,她对自己于西陵枫心里的位置,太过自信了呢?

而当年,在和西陵夙达成盟约,由西陵夙拥护她成为太后的那一刻起,她本来不打算对惠妃这般狠绝的,只是惠妃的咄咄,终是让她逼着惠妃,用惠妃的殉葬,来换得太子的生。

其实,她早就清楚,西陵夙为了搏一个贤名,都是不会杀了西陵枫。

正因为瞧得清楚,她才借机,让惠妃哪怕心不甘,为了西陵枫也不得不殉葬先帝于帝陵。

说到底,她是恨惠妃的,倘若不是惠妃的缘由,她或许早就成了太子妃,也就不会有今日这般的坎坷。

现在,决绝的话语,在这样决绝的时刻喊出,除了泪水滂沱,还有撕心裂肺的尾音。

在这样的雨歇风骤的时刻,只将这夜幕渲染出一道别样的墨彩悲离。

此刻,西陵枫仅是在唇边浮起一道无力的弧度,他早知道,母妃的死和她有关,可,却一直刻意地让自己去回避这个事实。

毕竟,宫闱的倾讹,永是没有对错的。母妃当初要的是什么,和如今风初初所要的,都是一样的,也都是带了执拗的偏执。

但,今晚,她亲口承认的这一刻,心里,微微泛起的,不是恨,只有无奈的辛酸。

然,她不会知道。

一如,她不会知道很多事一样,他亦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知道了,只会让人愧疚,还不如就这样下去,恨他的无情,反是能让她在民间活出精彩。

是的,民间。

民间淳朴的生活,会比宫闱的倾讹幸福。哪怕,没有锦衣玉食,哪怕,没有权势在握。

只是,这份幸福,需要时间的沉淀,方会品到。

待她品到的那一日,许是才明白他的苦心。

而他,却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啪!”一声狠厉的掌掴声响起,风初初被掌得扑俯到地上,精心梳起的发髻也被这一掌掴得散开。

接着,一柄七尺青锋剑直指向风初初的眉心。

执剑的人,正是昔日的隆王。

此时,庭院中,唯有他们三人。

先前伺候的那名丫鬟早被隆王随身护卫带到了外面。

在这一隅空间内,一切都仿似被彼时的雷雨摇曳得支离破碎起来。

刺客,隆王怒不可遏地拔出佩剑,剑锋直指风初初,风初初被这锋利的剑锋指住,却兀自轻轻笑着,丝毫不理会那剑锋的威胁:

“哈哈,你呀,不仅狡诈,其实不过是个孬种,要靠你弟弟来出这口气,好啊,杀了我,不然,真没人陪你去阴曹地府呢。”

“贱人,受死!”隆王低吼出这一句,那剑眼见是要刺入风初初的眉心。

“阿隆,不……要……”

一旁,西陵枫气若游丝的声音,终是让隆王手中的利剑再没有办法刺进一分。

隆王回身,目光锁在西陵枫奄奄一息的脸上,剑,只从他的手中,怅然落下,他朝西陵枫奔了一步,堂堂七尺男儿汉,脚下却是忽然失去了力气,仅奔出这一步,却是屈膝及地,几乎是挪跪着到了西陵枫的身旁,一手抱起西陵枫,西陵枫的面若死灰,口里的血是止不住的涌出。

适才在马车上,纵然,他吩咐稍懂医术的士兵帮西陵枫处理伤口,可西陵枫却执意只在箭伤处做了最简单的包扎,甚至不允士兵将那柄断箭拔出。

拔出,意味着人必定会陷入晕厥。

不拔出,则意味着,拖过这么长时间,恁是当世神医在,许都是回天乏力的。

而,西陵枫不仅不拔箭,还执意要换上干净的袍衫,却是为了见眼前的风初初一面,这一面不啻是用命来见的,竟得了风初初这般势利地对待,让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恼呢?

抱住西陵枫,他试图输些许内力,替他延住命脉,此时,随行的军医该已到了院门口,不管怎样,他希望去试一试,可,他甫要召唤,西陵枫却是无力地摇了下头,只提起一口气,道:

“隆……放了……她……”

说完这句,西陵枫的目光开始涣散,但,却还是撑尽全力飘向风初初,此时的风初初狼狈之极,脸上混合着泪水,也混合着跌落时,不慎沾上的泥浆,她就这样狼狈的趴在那,目光倔强地不瞧向他。

她不知道,这是他最后撑出的力气,来瞧她的最后一眼。

而之于他,哪怕,他不知道,这份选择对她是否是好的,但,却知道,这是他对她能做的唯一了。

因为,他成不了她要的那种人,所以,用他的死,来让她彻底断去争强好胜的心,对于她这辈子剩下的时间,远离那些争斗的纷争,谁说,就不是幸福的开始呢?

只可惜,终究还是牵连进了,宝王的性命。

宝王的蠢蠢欲动,加上一直在他身边怂恿谋逆,他其实清楚,哪怕今日不是因为他这件事,也是会败得彻底。

可,再怎样,他不忍搭进宝王的性命,反是希望通过他的失败,给宝王警醒。

于是,他起初只让宝王多带些亲信士兵通过扮演献艺人员,在殿外候着,殿内发生任何事,不到最后关头,让宝王切勿轻举妄动。

但,显然,他没有看透宝王的性子,在宝王站出来的那瞬,许就是逼着自己再没有回头路可言。

毕竟,纵贵为帝子,没有实权,在前朝处处受气,府邸亦是清冷几许,这样的日子,对自小就压抑的宝王来说,最终必是要求一个痛快。

不成功便成仁的痛快。

这样的性格,是年少气盛,亦是帝王天家的浮躁使然。

自古以来,能超脱、看透的又有几人呢?

譬如他,哪怕,看透,却最终不能超脱。

除了死之外,不能得的超脱。

现在,他的眼帘很重很重,快要阖上的瞬间,唇中,又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接着是一声悠远的喟叹,从胸腔内徐徐溢出……

“枫!”隆王只喊出这一字,眼眶内想流泪,却是一滴都没办法流出,那些泪仿似凝结在了眼眶内,只让他的心,就这样随着西陵枫的手无力地垂落,一并坠落到从没有过的谷底。

风初初仍是别过脸去,不去瞧西陵枫。

其实,若她转过脸,应该也瞧不出清楚此时的西陵枫,源于,她的脸上满是泪水,这么多的泪水,好像是将这数年来,她刻意压制住的泪水,都悉数地要在今晚流干。

流干——

流干了,心底,干涸一片的时候,是否就不会难受呢?

是的,在这一刻,心底,难受到无以复加。

对于今晚的部署,有过千万种的设想,无非是败或者胜,无非是她的未来会以何种方式继续下去。

是默默无闻,还是继续风光无限。

只是,没有想到,西陵枫会用这样第三种方式做了结束。

用他的死,彻底断了她好胜的心,也彻底让她放弃追逐权力的梦想。

她该恨他,可,随着隆王声音的再次响起,她连这最后的恨,都顷刻间碎去——

“枫真是傻,为了你这样一个女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年,是惊闻先帝要赐死你,枫才不管不顾入帝宫求情,未曾想,最后,竟是被人说成拥兵逼宫!一切只是中了他人的布局。当年,他就敌不过西陵夙,今时,你却还逼着他去敌,是你,生生地逼死了他!”

什么?

当年,西陵枫拥兵入帝宫,是因为她?

对于这,她并不知道。

她知道的,仅是先帝急召她回宫,其后,是西陵枫拥兵入宫,接着,在那样的情势下,她只能依附西陵夙。

她知道的,仅是西陵枫或许是按捺不住,毕竟,先帝虽立了他为储君,可,对其并没有付以军事大权,反是前朝有谣言日上,说是先帝欲待等她诞下帝子后,改立她的子嗣为太子。

所以,她总以为西陵枫是计较的,总以为那一次的宫变,是生性懦弱的他第一次做了一回真男儿。

但,最终呢?

竟是为了她,才被人算计?

心口蓦地无以复加地难受起来,仿佛空气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离。

“你总以为枫对不起你,可,你永远不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所以我瞧不惯,瞧不惯你这样贪婪的女人心安理得地做着你的太后,却转眼就能把枫忘记!好了,现在他为你死了,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一个男人像他一样守护着你,我不会杀你,不是因为,他让我放过你,而是,我突然间觉得——你不配,杀你这样肮脏的女人,还污了我的剑!”

隆王说完这句话,甫要将西陵枫抱起,院落那端,恰踉跄地走来一名女子。

那女子,只着了素白的锦裙,发髻简单的挽起,纵然,她的容貌没有风初初美丽,但,在这一刻,她浑身拢着的氛围,却使她看起来,比狼狈的风初初,更添了出尘的味道。

她,是胥雪沁,步入这处庭院,虽曾被隆王的护卫军用剑锋拦住,可,她只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的夫君在里面,便推开那剑锋,走了进来。

那样的气势,竟是连隆王的护卫军都再拦不得。

而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现在,她的手上握着一张信笺,径直走到隆王的身旁,瞧着安详地躺在隆王怀里的西陵枫,明眸似水,却是一滴眼泪都是不会有,仅轻柔地蹲下身,从隆王的手中,接过西陵枫:

“我没有看,你留给我的这张信笺,也不会有任何人瞧得到,这张信笺,所以,我还是你的妻子,是你明媒正娶进侯府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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