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多虑了,你既真心与我相交,我自然也是真心对待。你放心吧,收到花贴之后,我必定会登门拜访。早就听闻太尉府精妙绝伦,此次有机会前去,我势必要好好观赏一番,届时还得劳烦雪儿当个向导呢。”
“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到时我在府里等着聂姐姐大驾光临。时候不早了,雪儿就先行别过了,下次再会。”
高慕雪见鱼儿已上钩,懒得再跟聂含璋多说一句废话。
若不是为了从对方口中套出席家母子以及席聂两家之间的事情,她才不会纡尊降贵地去刻意结交这个女人。
“好,雪儿慢走,姐姐就不送了,到时再见。”
聂含璋突然觉得被对方叫做姐姐也不赖,有一种占了便宜的感觉在里头。搞不好高慕雪这会正呕血着呢,毕竟要逼着自己去亲近一个不喜欢的人,那感觉应该是糟透了吧。
这么想着,聂含璋的心情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管她高慕雪“惦记”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对方比她更不爽,这一点就能让她觉得很爽。
聂含璋真是一点也没猜错对方的情绪。
高慕雪进了车厢之后,一张俏脸顿时阴沉如乌云密布的天空,使劲拿着手绢将手擦了又擦,仿佛沾上了什么脏污之物。
“把这帕子给我烧了。”
高慕雪冷冷地说着,随手将价值十几两的丝帕扔到丫鬟的脚下,弃之如敝履。
“聂含璋……我倒要看看你究意何德何能,以为讨好了席老夫人就万事齐全了?敢与我抢心上人,真是不知死字怎么死。”
这世上只有她高慕雪不要的东西,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谁敢碍着她的事,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高慕雪紧紧攥着拳头,眼里迸射出道道寒光,直吓得一众仆婢噤若寒蝉。皆知主子心情不好,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缩着脑袋愈发小心地伺候着。
高慕雪拉长着一张臭脸回到太尉府,高夫人一看到爱女就兴高采烈地迎上来,看那表情似乎是有什么喜事。
“雪儿,你可回来了,适才贤妃娘娘派人送来了好些珍贵东西呢,你快过来瞧瞧,贤妃娘娘对你多好啊。”
高慕雪心情不好,兴致缺缺地看了几眼,就吩咐人将东西收到卧房去了。这些金银首饰她若想要,花银子也能得到,没什么好稀罕的。
“我的好雪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告诉娘,娘一定帮你出气。”
高夫人见爱女脸色阴沉,随从的仆婢又个个小心翼翼,便知她是生气了。
“没什么,娘,只是遇上了一个讨厌的人罢了。”
女儿家的那种隐秘心思,便是从小疼爱她的母亲,她也不敢表露出半分。何况父母似乎有意将她许配给三皇子,恐怕是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贤妃娘娘就是三皇子的生母,大家都在传贤妃娘娘是相中了自己,想让她做天家的媳妇,府里的姐妹也都羡慕她可能就要成为三皇子妃了。
她才不稀罕这个劳什子的三皇子妃,她想做的只有骠骑将军夫人。
“对了,娘,过几天二叔家的五堂妹过生辰,二婶子会在府里办宴席,到时我也会邀请几家姑娘到咱府里坐坐。我想啊,反正大哥那两天沐休也没什么事,不如让他请上几家公子一块到后院的校场打马球,图个热闹嘛。不然一堆人总坐在那儿闲聊喝茶也没什么意思。咱们太尉府待客,自然是要跟别家不同,这京城有几家像咱们一样,有自个的校场,客人们能来见识一下,必定是高兴的。”
高慕雪举手看着涂满鲜红豆寇色凤仙花的指甲,嘴角露出一抹轻浅的冷笑,若是当日聂含璋在众位公子和千金面前丢了脸,或者出了什么意外,不知道席老夫人还会不会看得上她。
“雪儿想得就是周到,不愧是娘的好女儿。行,一会你兄长回来,娘便把这事与他说了,咱们太尉府办宴席,必定是要让宾客赞不绝口的。”
高夫人觉得自家女儿简直就是天底下最惊才绝艳的女子,无人能及,心里由然而生满满的自豪感。
“行,那这事就辛苦娘亲啦,女儿先回屋歇息去了,今早逛得有些累了。”
“好,乖女儿,那你快去歇着吧。你们几个给我仔细照顾好小姐。”
高夫人交待完毕,喜滋滋地去二房找妯娌商量当日生辰宴的操办事宜去了。
高慕雪回屋之后,并未如她所说地上床歇息,而是招来了两个心腹丫鬟,耳语了几句,吩咐她们下去办事。
她自己则坐到了书案前,提笔列了一张宴请名单,当写到聂含璋这三个字时,明显用力过度,墨水都染浸了纸张,字体也变得模糊不清。
深吸了一口气,平缓心情,高慕雪将没写完的名单揉成一团扔进了木篓子,重新拿了一张宣纸从头写起。
果然,没过两天,聂含璋就收到了来自太尉府的请贴,府中上下都觉得她是在宫宴上表现突出,所以才入了贵人青眼,居然连太尉千金都主动与她结交了。
聂老太太和聂修自是高兴不已,被外界看不起多年的嫡长女,终于吐气扬眉了,连带着最近上朝,聂修都觉得脸上有光。
吕氏母女自然也听说了聂含璋收到太尉府请贴的信儿,心里暗恨不已又艳羡不已。太尉府那基本上是除了皇宫以外,人人都想巴结进去的地方,被主动邀请了去作客,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千载难逢。
为了让女儿也能跟太尉府的姑娘攀上关系,跟更多真正世家贵女打上交道,吕氏厚着脸皮来要求聂含璋带上聂含瑜一起去太尉府参加生辰宴,还美其名曰多个人多个照应。
而后邓姨娘也带着聂含瑧来到了玉虚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她们两母女是如何地不容易,装可怜、博同情,让聂含璋也把这个庶妹一并带上。
聂含璋同时答应了吕氏和邓姨娘的请求,单刀赴会太过冒险,谁知道高慕雪背地里会玩什么手段呢,身边多跟几个人,她也不好下手。
据她所知,那些原本好端端的千金小姐突然间出了事,十有八九都是在某某宴席或某某诗会上发生的。所以对大周朝的女子来说,参加席宴无疑是一项高危工作。
聂含璋并不指望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能帮上自己什么忙,但在外面至少她们聂家姐妹三人的名声是一体的,真要发生点什么,她们还真不敢袖手旁观。
只能说聂含璋还是将人心想得太善良了,也过分乐观地预估了情况,等事情真发生时,她才感到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