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聂含璋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破天荒地一觉到中午,浑身上下就跟被马车碾过一样,酸疼得要命,尤其是两条腿酸软地站起来都会发抖。
“天杀的席枭,混蛋啊……”
聂含璋咬牙切齿地骂着,让人端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水进屋泡澡松缓一下操劳了一晚上的身体。
千霖站在浴桶后面小心地为主子捏背捶肩,当她看到聂含璋的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时,不由大惊失色,眼泪汪汪地就要哭出来。
“主子……昨儿晚上将军是不是对您动手了?他真是好狠的心啊,您看您这身上都没一块好肉了……”
“呃……”聂含璋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纯情的小姑娘解释男女之间的情趣,只能尴尬地抚额。
“不是你想的那样,将军他没欺负我,我们昨晚虽然吵架了,但是后来和好了,已经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那您身上这些是……”
千霖半信半疑,待看到主子眉眼间媚得入骨的风情,突然顿悟了,满面通红地捂着脸尖叫了一声,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主子,奴婢去给您加热水,还是让容嬷嬷进来伺候您吧……”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哈哈哈……”看着落荒而逃的千霖,聂含璋捧腹大笑,这个小丫头不用吓成这样吧,看来也是时候该给她找个夫家了。
昨日笼罩在心头的那片乌云,随着这个欢快的插曲烟消云散了。
对于席枭,她该敲打的已经敲打过了,该给的甜枣昨晚上也给了,做到这个地步她已经尽力,其他的就看这个男人怎么做了,希望他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
聂含璋泡完澡刚用过饭,席老夫人就来了。儿子一早就上朝去了没机会问清楚,听说儿媳妇一上午没起来,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赶紧就过来瞧瞧。
“娘,您怎么来啦?外头那么冷,您快进来坐。儿媳罪过,今儿身子有些不舒服便在床上多躺了一会,没过去给您请安,本想着一会就去的。”
婆婆来了,聂含璋赶紧起来接驾,颇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肯定是听说了他们昨晚吵嘴的事了,特地为这而来的。
“无妨无妨,你现在觉得如何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找大夫进来给你把脉瞧瞧。”
席老夫人细细打量着儿媳妇,发现她除了精神有些萎靡之外,气色却是极好的。面色红润,一双凤眼水汪汪透着春色,怎么看也不像心情不好,莫非这小两口已经和好了?
“娘,我没事,真的不用请大夫。儿媳只是昨晚没睡好,早起补了个回笼觉,所以才起晚了,您看我现在龙精虎猛的,真的不用担心。”
聂含璋赶忙摆手婉拒,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心里把席枭又骂上一百遍。这要是真请了大夫来,然后给诊出一条因为纵欲过度才导致的精神不济,她的脸以后要往哪搁。
“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枭儿这孩子嘴笨不会说好听话,有时难免会惹人着急。他重情、心地又软,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会比较寡断,你要多担待着些。不过这孩子也是个死心眼的,但妨他认定了的事和人,就断没有更改的道理,所以,有些事情你也无需担心。”
席老夫人轻拍她的手,慈爱地笑着,一语双关。
儿媳妇的反应已经明确地告诉她,小夫妻俩已经没事了,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要帮着儿子说些好话,让儿媳宽心。
“让娘担心了,是我们的不对。其实夫君他很好,是儿媳有时气性大了些,爱发些小脾气,好在夫君他宠我都让着我,以后儿媳会收敛自己的脾性,好好地跟夫君过日子,再也不无故乱使小性子了。”
婆婆可以说她自己儿子的坏话,她当然不会傻到去附合跟着一起骂,自然是要夸丈夫两句,再反思一下自己的不对,这才是一个儿媳妇应该的态度,也是婆媳之间相处正确的打开方式。
“你为人如何,娘心里有数,你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这次的确是枭儿有不对的地方,娘会帮你说他的。该了结的事情咱们也一并解决了它,没得总让它横亘在你们夫妻之间,徒生风波,搞得家府不宁。”
席老夫人这话等于是给聂含璋吃了一粒定心丸,意即谢清芜这事她肯定是会力挺她这个儿媳妇的,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
“谢谢娘,有您的理解,儿媳这心里总算放踏实了。能嫁于夫君这样的人物,又有您这么好的婆婆关心体谅,是含璋莫大的福份,儿媳定会万分珍惜的。”
有一个这么明白事理的婆婆,聂含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多少人因为婆媳关系搞得焦头烂额,她是身在福中岂能不知福呢。
“娘老喽,这辈子没什么要求,只希望枭儿和你过得平安幸福就好,把将军府的基业看好,让后世子孙得享荫福。如果你们能多给娘生几个孙子孙女带,那娘这辈子就算无怨无悔了。”
席老夫人殷切地看着她,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你们两个天天在屋里玩造孩子的游戏,什么时候能生个小孙子给我玩啊?赶紧的啊……
聂含璋俏脸一红,羞涩地笑道:“儿媳省得了,娘你放心吧,我和夫君会努力的,尽快让您得偿所愿。”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婆婆这个问题了,反正说自己听明白了,会努力去实现的,总是没错。
“好,好……那娘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席老夫人喜笑颜开,她当前最大的心愿除了抱孙子就是抱孙子,再没什么事比这更重要的了,任何妨碍到她早日抱孙子的不利因素都不允许存在。
“娘不打扰你休息了,听说谢姑娘一早抱病在床,我顺道过去探望一下,她进府这么久了,我都没好生陪她聊过天呢。”
席老夫人这一笑似暗中藏了刀,她是得跟谢清芜好好聊一聊了,不然那姑娘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要璋儿陪您一块去吗?”
“不用,你在房里好生歇着吧,娘先走了,晚上枭儿回来了你们再一块到花厅用膳吧。”
“好的,儿媳送您出去吧,路上滑,娘您小心些。”
聂含璋搀扶着婆婆,将她一路送出了落松院,目送着她带着严嬷嬷几人拐道去了南厢的客房,那是谢清芜住的地方。
扬唇一笑,聂含璋心情大好地回房看起账本,将算盘打得噼啪响。
婆婆长得慈眉善目,看似性子软和,很好说话,可内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滚刀肉,拥有一身骂人不带脏字,生生能噎死人的好本领,谢清芜那点小伎俩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席老夫人在南厢客房足足呆了有一个时辰才出来,到底她与谢清芜说了什么,大概除了她们两个当事人以外,再无人知情。
众人只知道的是,席老夫人这一趟探望之后,下了一个决定,说要认谢清芜做干女儿,不日便要在府里摆下认亲宴,让众人赶紧去准备宴席事宜。
一石激起千层浪。府里上下纷纷揣测,这是老夫人在替少夫人圆场子呢。
昨儿晚上听说少夫人与将军为着谢姑娘闹起了别扭,大伙儿还在猜想,会不会因为将军有意纳谢姑娘做二房,所以两位主子才吵了起来。
毕竟老早就听说将军与谢姑娘交情匪浅,而谢姑娘这个客人在府里一住就是两个月,根本没有要走的迹象,不免令人浮想联翩。
结果两位主子刚吵完不到一天功夫,老夫人就宣布了此事,明面上看着是给谢姑娘做脸,实则是在为少夫人撑腰。
一旦认了干亲,甭管谢姑娘和将军之间有没有亲血缘,那都是铁打的兄妹关系了,谢姑娘还是席家人,只不过此一家人非彼一家人罢了。
聂含璋听到消息之后淡淡一笑,这事基本在预料之内。谢清芜的兄长到底对席枭有恩,婆婆不会让她太难堪的,收她做义女,等于整个席府都要对谢清芜往后的人生负起责任,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旁人也无从指责。
只是她没想到婆婆这么雷厉风行,如此一来,直接把烫山手芋扔给了谢清芜,不管她同不同意,都会陷入两难境地。
要么全了所有人的体面,同意这件事,成为席家的新小姐,从此以后不再肖想席枭;要么不同意,自行离去,否则何以有脸继续呆在席府,大家会怎么看她,光是下人们的闲言碎语就够她喝上一壶。
风声传来,周氏在房里惊得摔坏了手中的茶盏。
大嫂若是收了谢清芜做义女,那她和席枭就成了兄妹,他们的计划还怎么进行?而且谢清芜今年已经十五岁半了,接下来大嫂肯定又会替她安排亲事将她早早地嫁出席家,到头来贵人的全盘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自己的金银珠宝、钱财首饰岂不是也要全部没有了吗?
那怎么行!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必须想办法阻止此事。
周氏几乎坐不住了,想到在下人房养伤的淑琴淑棋两姐妹,赶紧命人拿上膏药,急急忙忙地跑去找她们商量对策了。